次日清晨,司马府外。
我斜靠在门槛上,眯着眼睛,目光惺忪,望着一群家奴忙前忙后,替苏长墨搬动着行李。
今日,苏长墨就要回姑苏了。
前来送行的大小官吏有很多,在门前排成一排,将苏长墨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朝苏长墨嘘寒问暖着。
苏长墨一袭蓝衣处于其中间,可以看得出来,他那表情显然是被围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没好气地应付完那一众官吏,自顾自地爬上了马车。而后又从窗户里探出个头来,眼光朝我投来。
我正巧也在看他,目光恰好相触。见此,我笑着朝他挥挥手,朝他喊道:“祝你一路顺风,路上既不遇土匪也不遇强盗,能够完完整整回到姑苏!”
听了我的话,苏长墨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苏寒你个小贱人,嘴巴怎么老这么臭,这话说是祝我一路顺风,但横竖听起来都像是在咒我!”
“你知道就好!”我呵呵地朝他笑笑。
正说着,马夫扬鞭,一众车马启航,浩浩荡荡,载着眼里满带对我的怨愤的苏长墨,朝南而去。
往南,是连绵的群山,再往南,是传说中的不夜城——姑苏。
看着车队渐渐消失,我再次笑笑,招呼过跟在我身后的汀儿,转身朝书房里走去。
……
书房内的文务黑压压了一片,几乎堆积如山,我见了,猛地感到一阵眼晕。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琅州,居然也会有这么多的文案。
我长吁了口气,坐到书桌上,抄起几张文案,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春日的天气总是诡谲多变,一时晴朗一声阴霾蔽日的,方才送别苏长墨时,天气还挺晴朗明媚的,这会儿才没过多久,云层就遮住了上方天空,看样子,似乎是要下雨了。
起风了,窗户没关,风从窗隙缝中潜入,拂过案前,掀起桌角摆放着的没有用重物固定的几张宣纸,哗啦啦地,落到了地上。
翻了数十张文案,其上所描述的,基本上都是琅州城内的灾情进展状况。
在苏辞的淘汰和筛选下,琅州城内所剩于的难民均剩下些身强体壮的,人少了,每日发放粮食的分量,也渐渐够了,现在琅州城内,几乎每个人每日都能领到发放的粮食。
只不过,这粮食发着发着,也逐渐便少了,长此以往,也不是什么办法。
我思索了下,朝门外喊道:“汀儿,你给我进来!”
很快,侯在外头的汀儿便徐徐走了进来,行至我跟前,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我一把将手中的文案拍在桌子上,抬眼望着汀儿,道:“传我命令,从明天开始,停止无偿发放粮食!”
官家重来不养吃白食的人,那群家伙吃了那么久的官粮,是时候得为官家出点力了。
“哦。”听了我的吩咐,汀儿轻轻地应了声,正要转身离开去施行,可还没走两步,又让我给叫住。
“慢着——”我叫住她,“我还没有说完,在停止分发粮食的同时,在另外叫人去征收劳工,去修筑决堤大坝,凡是应征者,每日方可领到粮食。”
现在,是时候该考虑更深远性的策划了,淮安洪灾源于河水决堤,只有修建好堤坝,方可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