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墨侧了侧脑袋,疑惑了,“为什么这么说?”
我抿了抿唇,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按辈分算,苏子黎和苏辞一样,也是你的侄子,要揭发他,只怕你,于心不忍。”
闻言,苏长墨勾起嘴角,倏然间竟笑了出来,笑中,似乎还夹杂着丝丝自嘲与讽刺,须臾,他道:“在我心中,只有苏辞一个侄子罢了。”
我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我不语,苏长墨继续接道:“苏寒,你理应清楚,王侯家中向来身不由己,没有任何亲情与爱情,皇室子弟自打出生起,便要深谙这个道理……至于我为何要将苏辞当成侄子来看待……”
说到这,苏长墨突然仰头,望着头顶的一轮如梦如幻的圆月,似是在怀念着一段过往:“只是为了报恩罢了,若不是当年茹夫人救了我一命,此刻我哪还能站在此处……”
他的声音飘散在空中,似是在怀旧,仔细听,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丝丝的伤怀。
苏长墨口中的茹夫人,是苏辞的生母,也是楚禧候的第一任正室夫人,只不过,早在我来到世子府前,便已经香消玉殒了。
但宫廷里流传的的秘闻中,关于这位夫人的传言可不少,听说,茹夫人生前,可是被誉为楚国的国色,不仅倾国倾城,更是才华横溢,为人也温婉善良,昔日里,就连最变化无常的君王心也被她管得妥妥贴贴。
再更深一层的传言里,当年楚禧候初初继位时,可是十分防备苏长墨这个几乎比他小了一辈的弟弟,几欲将苏长墨除之而后快。最后还是因为茹夫人出面求情,才没有下手,苏长墨也因此幸免于难。
当然,这也只是我道听途说的一段宫廷往事,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具体细节什么的,便不得而知了。
少顷,苏长墨开口打破沉默,嘴角转眼间又挂上了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若没什么事,那我就懒得和你在这里瞎扯谈了,拜你个小贱人所赐,老子现在身上黏稠且难受得地很!回去得好好洗个热水澡,也去去你今天给我带来的晦气!”
听他这么一说,我当即就不乐意了,毫不示弱地反击道:“你个死王八蛋,你骂谁小贱人呢?”
“骂的就是你!”苏长墨撇撇嘴,说着,径直撇下我,就要离开。
“你……”我咬咬牙,正要反驳,但看到他逐渐离开的背影,刚编辑好的、已经到口边的话竟然奇迹般地没有爆出来,只是望着他,目送他远去。
我看着他那背影,潇洒却又隐隐带着些落寞,忽然间,竟有些神思恍惚起来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后,我还在原地中愣愣地站了许久。
苏长墨,我想,玩世不恭,其实也不是你的本性吧,你平日里摆出的那一副不理朝政,处处寻花问柳的模样,也许也只是一副伪装。
大智若愚,苏长墨其实也没有那么的沉溺于声色,之所以装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只不过是演给楚禧候看的罢,让楚禧候认为自己无心政事,毫无威胁性,而对自己放下防备吧……
……
我苦笑,一入侯门深似海,皇族家中的子弟,当真个个都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