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汀儿的声音,几乎站不住,握着瓷片的手微微颤抖着。
莫瑾……
那也是莫瑾的意思吗?
他费尽心思替我安排好一切,他希冀着我能够好好活下去。
可正因为如此,他待我如此,我又怎么能好好呆着,长安明天就要焚城,我怎么能安心坐住看他去死!
但我如果回长安,岂不就是毁了他的一番心思,破坏了他的愿望。
本来一心想要逃出去的我此刻身形却僵持着这个姿势,两脚分别跨在门槛两边,前脚跨门外,后脚还留在院子里,迟迟迈不出去,踌躇不前……
正犹豫期间,我只感觉空气中扑面而来了一阵奇怪的香味。
我的鼻子素来很灵敏,淡淡的香气,混合着栀子花香,我脑子这次转得特别快,霎时间便认出了这是迷药。
一种效力极大的迷药。
只要吸进了那么点,就会立刻晕死好几天,但这也仅仅只是迷药,只会让人晕倒,对人的健康根本就没有什么危害,迷倒的人醒来后,照样子可以活蹦乱跳。
下一刻面前便惊现了一块被叠得方方正正锦布,被人从后面控制着着,正要往我的脸上捂过来。
而那阵香味,正是从锦布里释放出来的。
我暗叫了声糟。
原来刚刚汀儿与我讲话以及我犹豫时,已经有人去搞好了迷药,就要从后面偷袭我,大抵是想要把我迷晕,这样一来可以我脱力放下瓷片,二来顺便让我晕个好几天,省得我闹腾吵着要回长安,这样一晕,可就是好几天,等我醒来,长安都已经没了,我还怎么回去,到时候我再怎么闹腾也没有用了……
我刚刚只顾着听汀儿讲话以及内心的踌躇,神思恍惚,居然没有警觉身后有人靠近,就这么简单就中招了……
铺天盖地的香气传来,我的意识猛然间涣散,眼皮子猛然沉重起来,困意席卷,昏昏沉沉的,浑身已然无力,手中的瓷片落地,我感觉身子就要倒下去了。
就这样子睡下去吗……
这样子也好,如汀儿所说,莫瑾辛辛苦苦替我安排了那么多,我不应该拂了他的好意不是,我不应该回长安的,我就应该好好在这儿呆着,等长安燃尽尘埃落定,这样子一觉睡下,正好如了莫瑾的心愿,远离长安,正好如了汀儿他们的心愿,不再闹腾。
而且睡着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要我醒着坐在这儿等长安焚城,必然煎熬难耐,但睡着了,什么顾虑都免了,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只是……
神识蔓延的无力中,我却强行撑着最后的力气不要让自己倒下,睁开眼皮,直起身子,猛地抓起那个偷袭我的手,狠狠一咬。
手臂吃疼抖了抖,我趁此机会一把夺过他手上抓着的那带有迷药的锦布,一个敏捷的转身,将锦布反扣到身后那人脸上。
不出一霎,他的身子就软了下去。
虽然刚刚那人的偷袭并没有制服我,而却让我手上握着的瓷片丢了,这也让四周的人见我虽然还没倒下,却也没有了顾虑,纷纷都围了上来,似乎要对我补上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