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区,雍怡然叫了个滴滴。天不算晚,基业豪庭附近的出租还没有少,打空车牌的司机还在张望着路边招手的人。
雍怡然上了车,让司机把她拉到西关路的“原色”酒吧。她经常去那里,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心情好的时候,偶尔小酌两口,解解小闷。
原色酒吧里,灯光的彩色投影打在地面上,旋转,眩晕。酒吧呈木质色调,处处都体现着木头的年轮感,比如高脚凳的凳面,铁黑色的撑杆,还有墙面的原色系壁纸,印染着旋灯,把来人包围在一片质朴与野性的氛围中。格调,闲情,等闲之处,处处惊鸿。
雍怡然撩了撩头发,走去了老位置,向调酒师点了杯老样,晶蓝玛格丽特。梳着大背头,穿着西式小马甲的酒保像耍杂技一样将酒器颠来倒去,没过一会儿便调好了酒。
“请慢用。”年轻的调酒师绅士地递过托盘,对着雍怡然轻轻一笑。他熟悉这个女孩子了,很多次只点玛格丽特的女孩子。不知是因为特别的偏爱,还是因为不敢尝试其他的味道。
“谢谢”雍怡然礼节地说了感激的话。
“然然~”背后传来一道男生的声音。
雍怡然没有转头,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转头,男生也能认出她来,况且他已经叫出来了她的名字。
男生有一米八的个头,比雍怡然高出一个头。他带着一副金边圆框近视镜,烫了一头的小卷。两只手插在松松垮垮的军绿色工装裤口袋里,气定神闲地靠近了雍怡然。
“怎么了,心情不好?”男生将一只手搭在了雍怡然的肩膀上,坐在了吧台上。
雍怡然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安静地吮吸着酒杯里的蓝色血液。她喜欢静距离观察酒里的物质变化,就像观察一群隐形的精灵,在蓝色海洋里化身成天使。
叫段昊的男生是她的初中同学,爸爸是玖港大厦的副总经理,和身为九中副校长的雍父也有过多面之缘。
雍怡然和段昊的关系真不一般,但至少不是男女朋友。所谓上层社会的二代交友,不是所有男男女女都会成为拉手的那种关系,他们的关系其实很微妙,疏离到见了面可以装作不认识,亲切到去酒吧时,随叫随到,风雨兼程。
“今天给你带了个朋友。”段昊指了指远处混在人群里的男孩,示意他过来。雍怡然没有转头看,她已经被朋友麻木了,认识了很多人,一个认识一个,一个介绍给一个,但所有的朋友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可有可无的陌生人。酒场里喝一杯酒就是朋友,回了家谁还能想起谁?除了那些看中酒以外别的东西的人。但他们的注意力又从来不会在酒上。雍怡然恰恰最讨厌这样的男生,自作聪明,反而弄巧成拙,倒不如那些憨憨傻傻的质朴少男,涉世未深,聊个天也轻轻松松,不用带什么拐弯抹角的花花肠子。
男生打了招呼,三言两语,干脆利落,并没有撩雍怡然的兴趣。这样的反应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很多男生追她,尤其是在搭讪方面做足了功课,各式各样的方式,漏洞百出的拙计,这些没有脑子的人们还是孜孜不倦。但她从没答应过任何形式的告白,无论是鲜花还是情书,她不屑,也不需要。
雍怡然眼神略带点光彩,扭头看向他,吃了一惊。这个男生,好像在哪见过?分明在哪见过?在哪呢?
噢,对了,这不是那天托自己给白星传纸条的那个男生吗?
“我见过你?”雍怡然挑着眉,难得她主动说句话。
田森临一脸茫然,他完全想不起来有没有见过她。
“应该没有。”田森临答到。
雍怡然扭过了头,脸上没有失望也没有笑容,她淡淡的说了句:“我记错了。”她总爱忘事情,但有时她的记忆力也确实不错,至少,她见过这个人,那就一定是这个人。
段昊看聊天陷入了僵局,赶忙打圆场。
“好了好了,我还没介绍呢,你们这就聊上了,把我这介绍置于何地了?”段昊拍了拍田森临的肩膀,又笑眯眯地注视着雍怡然,俨然一位经历成熟的和事佬。
“然然,这位是田森临,和你一个学校,一个年级。”他对着雍怡然介绍田森临,同样,也把雍怡然介绍给了田森临。田森临点了点头,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
“哥们,你来点什么?”看着田森临坐上了吧椅,段昊招呼着。虽然这间酒吧不是自己开的,来的次数多了也很熟了。
田森临目光扫过酒保身后的复古酒柜,思考了一下,要了杯血腥玛丽,他曾经来过一次酒吧,点的就是它。
那时还是初二,刚刚叛逆,迫切想要尝试新鲜和刺激的东西。但后来觉得酒吧里特没意思,还不如坐在烧烤店外,举着啤酒瓶子咕咕下肚来的简单放松。酒精刺激着神经,路边汽车带过的凉风吹过后脖颈,那种感觉真tm爽。比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得劲多了。
雍怡然有转头看了看他,为什么要点血腥玛丽,她低头看看自己目下的蓝色液体,哼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