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谭咏一把抓住葛晴的胳膊,想要把她拉住。奈何刘老大背后狠狠踹过来的一脚,直接就将两人踢下了倾斜的小坡。
刘老大捂住额头,看着两人滚雪球似的至滚到小坡底部,想一想,为了安全起见,此地实在不易久留。权衡利弊之后,刘老大决定折回去,把弟兄们叫上赶紧撤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葛晴才从昏迷中,悠悠的醒过来。脚踝处有些痛,她伸伸胳膊,才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了一个还算坚硬的胸膛里。她抬头一看,谭咏闭着眼,双臂却是将她紧紧地箍在了怀里。
葛晴看着他脸颊上的划伤,原本一个巴掌就要往他脑袋上拍的手,就这样的换成了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谭咏?谭咏?”从山坡上摔下来,他将她箍在怀里,护了个周全,她于是决定暂且不跟他计较,因为他的缘故自己差点死翘翘的事情。
他摔下来的时候,脑袋撞在了一根枯木枝上,被葛晴推搡着醒过来,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痛。
葛晴从他怀里爬起来,拿食指戳戳他的脑袋,“唉,你没事儿了吧?”她问得有些漫不经心,可语气到底是温柔的。
他悠悠地睁开眼,朦胧的视野里,最先看到的依然是那双亮晶晶的眸子。
他的意识有刹那的模糊。同样的场景,似乎在他的脑海里回放过千百次。他窒息得快要死掉的时候,有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将他蛮横地托起,然后,有一双带着淡淡青草味道的唇,触上了他的唇。他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他努力地睁开双眼,模糊的轮廓里,只有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然后,他几乎就要以为他又沉沦在了那个梦里。
“唉,谭咏,你没事儿吧?”头顶,响起一个并不和善的女音,软软糯糯的好听,话语里却带了分隐忍的怒气。谭咏捏了捏眉心,再次睁眼,看着眼前葛晴探下头来的一张脸,有那么一个刹那,他几乎就要一把抱住了她!
“终于醒过来了。”葛晴有些埋怨的瞪他一眼,“也不知道你家里到底留了有多少的家产,才能让被你自家的兄弟这样子的置于死地。”她想起她先前听到的话,忍不住抱怨一句。
“你怎么知道是我兄弟找人干的?”谭咏艰难地坐起身,一脸严肃的看着葛晴。
“哎,你瞪我干嘛?”晴姑娘习惯性白他一眼,“切,救你的时候听到的!”她想站起来离谭咏这个扫把星远一点,却不想左脚一用力,她就疼得不得了。“哎哟。”她摸着已经肿得跟个馒头似的脚踝,郁结得直想把谭咏这个害人精一棍子敲死。她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跑过来想看看那六个笨蛋有没有出事?她更是哪根筋短了路,才会大叫一声,陷自己于危难之中?她不想做个好人的,好人一般都没好报的,她只想做个利己不损人的小人就好。她没想做个大英雄的啊……
谭咏听到这句话,面上表情一凝。他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他的堂哥谭锦烈。“呵。”他冰凉的笑,手却不由自主地握得紧了紧。
晴姑娘缩了缩脖子,“哎,谭咏,你这啥表情呢。”
她面颊上沾着些土渍,色厉内荏的看着他的表情,鲜活得有些秀色可餐。谭咏于是默不作声只管盯着她瞧。
晴姑娘被他看得瘆得慌,撇开脑袋,嘴硬的就要拿话去刺他,“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我才不会掉到这个鬼地方,就不该听周一维的话,来这么个破地方,在家睡个大觉多好啊,雪纯还跟我说晚上一块儿看电影的。”她蹙眉打量四周,高高的山坡,她一个身有“残疾”的伤患,如何才能爬得上去。
“噗!”她再次好笑的笑出了声,看外星人一般的目光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觉得雪纯是我男朋友?”她嫌弃地撇撇嘴,“真是够肤浅的你。我跟雪纯是好哥们。”
他脑袋里“嗡”的一声,不知是惊还是喜。“你,你不喜欢他?”他诧异的问。
晴姑娘甩都不想甩他了,“雪纯那么好的人,我为什么不喜欢他?!”
他刚升起的喜色,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再次归于死寂。
“我肯定喜欢他啊,你难道不喜欢周一维?靠,你不喜欢他你能跟他做兄弟?!典型的没话找话,有病!”晴姑娘撇嘴,不想再理这个傻蛋。
可是,被晴姑娘称之为傻蛋的人,此时脸上的喜色已经溢于言表。他高兴得想要过去一把抱住她,又后悔的想要去捶自己的胸膛,她从没说过喜欢陆雪纯,她也从没说过他们俩在一起。他却自以为的去揣测,自以为的去以为。然后,一个人憋着心里的不痛快,去疏远她,去无视她,去把她生生的推给陆雪纯!这个世界上若是还有一个傻蛋的话,那个人无疑就是他谭咏!
“噗!”他没忍住,欢喜的笑出了声。
晴姑娘撇过头来看他,“你有病啊,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他破天荒第一次没有回嘴,他看着她,犹如第一次见到她般,那样细细的看着她。这是救了他两回命的姑娘,也是三年来折磨得他寝食难安的姑娘,更是让他爱慕让他喜欢得难以自拔的姑娘。如今,这个姑娘就这样坐在他的面前,这是他们俩认识三年来,第一次这么久的独处。虽然,她现在一身白衣满是泥污,虽然,她白净的小脸上沾着些许泥渍,虽然她海藻般的长发上沾着些许枯叶,虽然,她此刻撇过了脑袋不在看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看着她的他,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姑娘,再没有让他更动心的姑娘了!
他看一眼腕上带着的GUCCI,下午三点半,他们晕过去了三个小时。他试着站起来,看看四周,他们摔在了一个四百米左右的小山坡下面。若是想爬上去,谭咏眼里闪过一丝沉凝之色,纵然他们俩现在能爬上去,可巍巍峨城山,他们要想靠自己走下山去,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一维在上面,现在肯定已经报了警,谭咏看一眼伸着食指在地上画圈圈的葛晴,现在他们能做的,或许就是乖乖呆在这里,等着救援的人来。他相信,只要一维报了警,他家老头子自然会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救出去。
她听见动静,转过头来,见他站起身,望着高高的山坡,凝眉在沉思。晴姑娘嘟嘟嘴,那么高的山坡,他们俩现在根本就不可能爬上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原地等待救援。现在三点半,距离遇袭过去已经三个小时。她相信周一维会带着警察来救他们。只是,她注意到他左肩的伤,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那样清贵高傲的一个人,现在一身泥污,小腿处更是有好几处乌青。葛晴知道,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是因为他将她护在了怀里滚下山坡造成的。“哎,你过来。”她同他招手,同时取下背上一直背着的双肩包。
他听话的走过来,看她取下背包,打开拉链,取出一个迷你小药箱。
她拍拍身旁的空地,“坐下来啊。”
倨傲的少年,乖觉的坐在了少女的身侧。
晴姑娘打开小药箱,取出一个20毫升酒精瓶,以及一根棉签棒。“虽然我带了这些,”她担忧的看着他左臂上的伤口,“可我确实没有急救的常识。”她说着话,打开酒精瓶,拿棉签沾了点酒精,往他面上的一道小口子上涂去。
酒精触上裂开的伤口,他本能往后缩了缩。
“疼?”她凑上来,轻轻地替他吹两口。
她离他这样近,近得仿佛触手可及。她淡淡青草的呼吸声,就扑在他的脸上。他沉默的看着她。她的眉毛,真好看,是骨节分明的翠竹的形状。她的眼睛,真好看,黑白分明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脸上的伤口。她的睫毛真好看,微微的卷曲,像蝴蝶的翅膀。她的鼻头,真好看,娇挺得恰到好处。她的嘴巴,真好看,红艳艳的一点,有殷桃般的色泽。她真好看,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他再也遇不到比她更让她心动的姑娘了。
沾了酒精的棉签,再次触上他的伤口。谭咏的整个思维全在面前的姑娘身上。那微微的刺痛,显然没有分了他半点心思。
她从小药箱里拿出一张创口贴,撕开包装纸,将有药的那一点,贴在他的伤口处。“好了。”她偏了脑袋,看脸上贴着张kitty猫图案创可贴的谭咏。忍不住就笑了。某人一张清贵无双的脸,配上一只蠢萌蠢萌的Kitty猫,违和中居然还能给他添上一丝呆萌的帅气感。果然啊,人长得帅,咋样折腾,都是帅。
他仿佛这会儿才从自己的意识里抽离出身,呆愣愣摸摸左脸上的创可贴,有些嗫嚅着,一时竟不知该要说些什么。
晴姑娘瞅着他左肩的伤,面上到底显出了忧心之色,“肯定很疼吧?”她手里拿着小小的酒精瓶,不知该要拿这结痂的伤口如何是好,“早知道,就该学些急救常识。”
他的关注点却显然不在自己的肩头,“我看看你的左脚。”他望着她的脚踝。
她下意识就想把脚往里收。
奈何谭大少爷一向我行我素惯了,没受伤的右手一抓,直接就把某个姑娘的左腿,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牛仔短裤,白嫩的小腿放在少年人微微黝黑的膝上,有一种光与影的朦胧感。
“哎,干嘛呢?”老实算来,已经是32岁高龄的李大姑娘,望着那少年人一张菱角分明的俊颜,一时居然有些尴尬的不自然起来。为了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晴姑娘特意把声音说得大了一些,色厉内荏地想要收回脚。
那人却一把按住了他的小腿,认真的看着她已经微微泛肿的脚踝。“等救援到了,你得赶紧去医院。”他看着她,“这几天,不能下地。”他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