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金悦来扑上来厮打之前，汤牧向后一仰落入了海里，带着角质鳞片的身体乳燕投林一般没入了海面。
“有能耐你就别上来！！！”
金悦来半趴在柜子边缘，对水里的汤牧怒吼道：“一个时辰！最多再饶一炷香，你要是还扎着钗子就会变成一条死鱼！我一定要……”
“口休！口休！口休！”
一串尖利的哨音自天空中响起，在水里仰泳的汤牧眯着眼睛向上望去，一个鸟形的黑影正在高空中盘旋着。
鸟形的黑影越来越大，迎着光有些看不清楚。黑影的轮廓比较奇怪，两边的宽大的翅膀间有个人形，看起来好像某种猛禽正逮着一个人在天上飞似的。
“喂！你赶紧抬头看看，上面那是个什么玩意，它好像冲咱们过来了！”
满肚子怒气的金悦来闻言一怔，手搭凉棚抬头望去，随后大惊失色。“快点！快拔了钗子上来！再不拔就晚了！”
汤牧游过来，扒着柜子笑嘻嘻地说道：“你这就没意思了啊，我其实……”
一道淡白色的长影悄无声息地洞穿了柜子，这结实的柜子载着两人在海上漂了大半日，任凭风吹浪打都没散架，现在却轰然间四分五裂。
“口叟！”
利矢撕破空气的声音这才传来，趴在柜子上的金悦来尖叫一声落进了海里，眼疾手快的汤牧一把捞住，揽住她就往深处游去。
“口通！口通！”
两道白色的细长物体射入水下，径自突进了近两米才失速停了下来，汤牧小心翼翼地游过去，抓起一枚盘了两下。
【名称】羽民高阶制式箭矢
【等阶】凡
【来源】羽民国巡游军百夫长吴翼手制，以鹧应长羽为杆，犀犬锐齿为镞，锋锐异常
【效用】配合专用短弓，五十步内洞金裂石如破朽木
【铭文】要不是老子没钱……鬼才愿意亲手做这玩意
又出现了看不懂的东西……汤牧对准鼓着腮帮子的金悦来喊道：“羽民又是什么？这人为啥能在天上飞啊！”
汤牧吐出的气泡打在她身上，金悦来怒瞪了他一眼。“你都知道他是羽民国的人了，还问我为什么他能飞？你是傻了吗？”
汤牧屁股上扎着钗子，金悦来可没有，真正的傻子把嘴里的氧气全吐了出来，随后惊慌失措地向上游去。
“嗵！”
汤牧连忙伸手拽了她一下，又一枚淡白色的箭矢射入水里，擦着金悦来的头发险险略过。她顿时老实地猫在水下不敢探头，可是很快就因为缺氧憋得满脸通红。
“幸好我被你扎了一下，能在水底下换气，我给你渡点空气吧！”汤牧把脑袋凑过来大声地“说”道。
金悦来心念电转，看过的那些话本儿里的情节走马灯似得一一闪过，英俊公子和大家闺秀因躲避仇敌儿落水，一方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另一方只好把嘴凑过去……
她震惊地看了汤牧一眼，原来你刚才是骗我把嘴里的气都吐出来，这一切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仔细想想这人倒也不坏，也确实救过自己的命，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美男，但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事急从权之下，真被亲一口也不算太吃亏……吧？
金悦来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薄而小巧的红唇微微撅起，等待着……
“哗啦”汤牧利用鲛人钗控水的能力，从海面上包了一个脸盆大的的空气泡下来，正准备往金悦来头上扣的时候，发现了她奇怪的举动。
“你撅个嘴干嘛呢？”汤牧嘴里吐出了一连串的泡泡，打在了她的身上。金悦来张开眼睛，怔怔地看着汤牧手里的气泡。
“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吗？”
“该死的鲛人，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啊！”海面上传来了一声暴喝。“你们就是海外诸国里的垃圾！天生一根反骨！大乾人养的狗！”
又是两枚利矢射入，这次足足没入海水三米多才停了下来，顾不得研究金悦来的奇怪举动，汤牧把空气泡扣在她脑袋上，拉着她向更深处游去。
“羽民和鲛人有仇？”
金悦来面色复杂地看着汤牧，毫不犹豫地把脑子里那点儿旖旎的念头掐死了，张嘴解释了几句。汤牧隔着空气罩子听得不是很清楚，于是便把脑袋凑了过去，探进了气泡里。
金悦来看着他凑过来的脸心里有些凌乱，定了定神重新说道：“羽民和鲛人同属海外三十六国之一，十五年前两国还是盟友，后来我大乾为救天灾，要借羽民国至宝定风盏一用。
羽民国主不允，于是我大乾便以陨铁千斤，寒铁十万斤为礼，换得十艘艨艟巨舰可以直入鲛人内海，派一万水军直接突袭了羽民国祖地，夺走定风盏至今未还，从此两国便视对方为仇寇……”
“口休！口休！口休！”
尖利的哨音隐隐约约自水面传来，金悦来面色大变。“不好！这是羽民军队给斥候配发的骨哨，上面那个羽人估计不是普通百姓，估计是羽民巡游军的军官，这哨声八成是在呼唤部下来围杀我们。”
“没事儿没事儿，他们长着两个翅膀肯定不能下海，咱们在海里游走不就行了？”
“谁告诉你羽人不能入水的？”
“？？？上边那鸟人还能下海？”汤牧一脸懵逼，长了那么大两个翅膀还能往水里钻，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金悦来面色严肃地解释道：“不能入水他们凭什么找鲛人麻烦？如果说鲛人是被水所钟爱的种族，那羽民就是被风所宠爱的一族。他们从天上高速冲进海里的时候，可以……”
“嘭！”
两人十几米开外的水流一阵涌动，刚才还在天上转圈儿的鸟人把两只翅膀紧拢在身后，好像一发白色的鱼雷似的，一头扎进了水里。
汤牧清晰地看到，白色的羽翼上有一层淡青色的气流不停地盘旋，将涌过去的海水牢牢阻隔在外。
“大乾人！”
头戴羽冠身披轻甲的羽人一声怒喝，从背上拔出一柄短矛对准金悦来猛然掷出，就在短矛脱手的瞬间，羽人身周淡青色的气流一并附着其上。在淡青色气流的加持下，十多米的距离转瞬即逝，那枚短矛直奔金悦来的脑门射了过去。
眼疾手快的汤牧飞起一脚，狠狠地把一脸懵逼的金悦来踹了出去，转身警惕地看着下海的鸟人
望着周围被鸟人搅乱的海水，汤牧突然灵机一动，动作隐蔽地挥了挥手，试图操纵鸟人周围的海流攻击他。
不过不知道因为距离太远，还是鲛人本身就没有远距离操纵海水的本事，汤牧的想法没能成功。那鸟人周围的海流纹丝不动，反倒拔出了第二枚短矛对准金悦来投了过来。
情急之下，汤牧挥手推出一股海流，赶在短矛射到之前，再次把金悦来轰了出去。金悦来被冲得翻滚了好几圈，头上脚下翻滚时，伸出手遥遥地对着汤牧不断点着食指。
隔着脑袋上的泡泡，隐约能看到她还说了些什么，想必是在感谢救命之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