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王宫内殿。
一名青春靓丽的鲛人少女正对着华贵的铜镜,小心翼翼地在眉毛上描绘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性鲛人则在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犹豫了半晌后疑惑地询问道:
“殿下,您要接见的不是金源来商号的金小姐吗?为什么还要打扮得这么正式?就算金家富可敌国,但终究是一介商贾,怎么值得您如此慎重对待?这事若是传了出去,那金家的商号在海城里怕是真要横着走了。”
眉眼如画的鲛人少女放下了手里的眉笔,笑吟吟地摆了摆手:“你这小女官懂什么?去年大乾有群无聊的人排了个百美图,上面画着一百位名门贵女,据传被排在最前的十位佳丽,是整个天下所有男人都想娶回家的绝世美人,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排单子那人绝对是瞎了眼,我身为下一代的鲛人女王,结果连前十都进不去,她金悦来居然能排第八名?以前缘锵一面也就算了,这次有机会见见她,我定要看看,她金悦来凭什么能压我一头?”
说到这里,身量娇小的女孩银牙紧咬,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对了,瑶儿你不是见过那金悦来了吗?你来比一比,我和她到底谁更漂亮?”
名叫瑶儿的鲛人女官无奈地抿了抿唇上的胭脂。“殿下!这种登徒子乱排的榜单您也看?看看也就算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置上气了?您今年都已经五十……”
瑶儿的下半句话被鲛人“少女”杀人一样的目光凶狠地瞪回了肚子里。“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再说了,她金悦来深夜来访,没准就是想趁我没梳洗打扮的时候压我一头呢!别说那些不着边际的事儿了,快点告诉我我这妆画的怎么样?是不是比那金悦来更漂亮?”
瑶儿头疼地看了看身材娇小的大王女,一时间欲言又止。你这圆嘟嘟的小脸化妆还不如不化了,单论脸蛋儿你们两个平分秋色,或者说各擅胜场,但你这与其说是漂亮,倒不如说是可爱更恰当些。
那金小姐不仅身量高挑风姿绰约,还谈吐雅致落落大方,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一看就是持家有道的名门贵女:大王女殿下虽然年纪快到那金小姐一倍了,但鲛人寿命本来就长,实际上也就和金小姐差不多,可偏偏看着就跟小孩子似得,昨晚上给殿下盖被子的时候,在她手背上还摸到了一点婴儿肥,这可怎么比?
鲛人女官斟酌再三,实在找不到什么委婉的说辞,眼见大王女越来越不耐烦,只得开动脑筋胡编乱造,准备应付了事。
“您二位……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吧,不过那金小姐好像有些急事,面上只着了些淡妆,唇红也有些微褪色,但依然是位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
大王女没理她话里暗戳戳的提示,反而沉吟了一下后喃喃自语道:“唇红,唇红……我想到了,你今天的唇红是哪里买的?”
“啊?”鲛人女官一脸的不明所以。
“哎呀!我是问你现在涂得唇红是什么牌子的!”
“上次陪女王陛下去脂胭斋时顺手买的啊,不过不是什么高档的东西,大概十两银子左右吧。”
“十两银子……你涂得是红粉屏?”
“对……对呀。”
“你过来。”
“???”
“过来呀!很急的!”
鲛人女官一脸迷茫地走了过去,结果被大王女揽住纤细的腰肢直接按倒,恶狠狠地把嘴唇印了上去。
“唔?唔!呜呜呜!!!”
猝不及防之下红唇被夺,鲛人女官只能呜呜乱叫,拼命挣扎了几次都挣不开,反倒被亲得更狠了。只得放弃了反抗,反手搂住大王女的脖子,防止两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噗通!”在狠狠地亲了一会儿之后,大王女心满意足地抬起了头,把双眸无神红唇微肿的鲛人女官扔到了一旁的牙床上,随后对着铜镜嘟起了嘴唇。
“完美!我今天涂得是杨妃朱,再抹上一层红粉屏之后,这个颜色简直水润得不行了!一定能把那金悦来比下去!”大王女兴冲冲地推门而去,只留下了鲛人女官独自在牙床上无力地喘息着。
此时的金悦来则在王宫正殿里焦急万分地等待着,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身姿挺拔地坐在她后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柔和而慈祥,他双手的指尖都被纱布包着,最近应该受过伤。
老人见金悦来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不由得出言安慰道:“小姐不必心急,虽然鲛人女王不在王宫,但那同心盏也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想必大王女殿下一定会给金家这个面子,把消息给老爷递过去的。”
金悦来转过身看了一眼老人缠着纱布的双手,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穆叔,我不是在想那件事,都怪我非要带着您出来,才害得你被那些该死的海贼掀了指甲,若是当初我……”
慈眉善目的老人乐呵呵地拍了拍金悦来,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小姐,你还记得老夫人说的话吗?这世上最不该讲的两句话,一句是我以为,另一句就是要是当初……弃我去者不可留,过往的事记住教训便足够了,而且当初就算您不提,我也会主动要求跟来的。”
金悦来感动地靠进了老人怀里。“对了穆叔,我听人说,当初你知道爹爹只给我一千两银子的时候,你冲进他的书房和他大吵了一架,是真的吗?”
老人宠溺地抚了抚金悦来的发丝。“你这孩子,又是从哪里听来的瞎话。老头子我不过是夫人当初嫁过来时带的长随,哪有资格和老爷吵架呢?”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要我说呀,老爷那枚陶朱古钱是当真了不起,说一千两能办成这事,真就是只花一千两就办成了,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样。
一千两刨去租船后剩下的钱,买的补给根本就撑不到鲛人内海,可偏偏咱们刚把粮食和水吃完了,正巧就被海盗给劫了,又正好撞上了银壳蓝家的公子和小姐,当真是一分银子都没多花。也怪不得老爷对那古钱言听计从。”
听到这里,金悦来娇俏地吐了吐舌头:“呸!那破玩意其实也没有那么准,虽然来的时候只花了一千两,但回去之后咱们还要给蓝家好多矿石呢。”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一桩生意归一桩生意,可不能混着算。老爷当初求得就是把鲛人钗还给鲛人族,给蓝家的矿产是帮咱们传递消息的报酬。”
说到这里,老人停下了抚摸金悦来头发的大手,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你说得也没错,我也觉得这次归还鲛人钗虽然好处不少,但老爷还是亏大了。”
闻言。金悦来从老人怀里抬起头好奇地问到:“没亏呀?我谈下来了好多条件呢,给蓝家的那些矿石只是小意思,鲛人王族这次答应下来不少……”
老人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傻孩子,我想说的可不是这种亏本。嗯,搞不好老头子我也亏了不少,至于你爹和你肯定是亏大了,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没曾想,只不过出了趟门,偏偏就把一颗心落在别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