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问这又和我能一直动用鲛人钗有什么关系呢?”
蓝峤岳从怀里摸出了一枚蚌壳,小心翼翼地将手心只有瓶盖大小的纯净水收了进去。
“秘宝与人之间有相性一说,比如大乾礼部侍郎王逸少,少时习字,每每临池习书,最后竟使池水尽黑。此人痴迷笔墨一道数十载,对笔墨一道了解远超常人,所以未曾修习元气时,便可催动秘宝墨樽砚,化水为墨,以浸狼毫。
小兄弟你同样不习元气,但对水之一道已有了自己的理解,不再是单纯的模仿天地万物,那鲛钗之能,十分元气九分在控水上,如果不需化鲛,你怕是能无消耗直接动用秘宝,只是没有元气引动,威能有限罢了。”
汤姆恍然大悟。“也就是说,秘宝本身威能是‘十’,所有人都可以用,但需要同样付出‘十’的元气。如果秘宝和人王八看绿豆对了眼,那就不用花元气直接动用‘十’,不过没有元气没办法发挥更大的能力。”
蓝峤岳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头,纤手轻撩颊边垂落的发丝,对着汤牧露出了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
“嗯,比喻有些粗俗,但道理是没错的。这种情况比较罕见,而且相性高的人动用秘宝,一般都不需消耗元气,我倒是忘了那钗子并不只有一种能力。”
汤牧被这笑容晃得脸上有些发烧,连忙扭过头去不敢细看。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夫君,饭食已经备好许久,你和这位小客人已经攀谈了小半日,应当用餐了。何况小客人有伤在身,不要饿坏了身子。”
一名身量高大的中年美妇推门而入,面容姣好举止端庄。相比气质偏柔婉的蓝峤岳,这妇人则称得上一句英姿勃发,举手投足间挺胸立目,一股久经战阵的风姿扑面而来。
进门之后,她飞快地扫了一眼汤牧,见他侧过头去没有直视蓝峤岳,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微微透露出几分嘉许。
这眼神中蕴含的内容汤牧瞬间秒懂:小子你不错!最起码懂得非礼勿视,和外边那些觊觎我老公美貌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老娘很中意你呀!
蓝峤岳投过去一个宠溺的目光,伸手揽过比他还要高半头的妇人。“阿眉,多亏有你提醒我,不然就要失了礼数了。”
气质雄健的美妇俏脸飞红,埋怨似地挥拳怼了他一下,随后对汤牧说道:
“小客人勿怪我二人怠慢,别看我夫君讲话像个老头子,但做事想得却不多,兴致上来就不管不顾的。另外,我过来时遇见了那位金小姐,也邀了她一同用饭,你便和我们同去如何?”
“那就打扰贤伉俪了。”
蓝峤岳微微一笑,伸出玉手挽住了汤牧。“不必多客气,我这里还有几本修习元气的基础法门,如果有兴趣的话,用过饭后可以互相探讨一下。”
汤牧微微迟疑了一瞬没有立刻回答,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蓝峤岳夫妇对自己有点儿太好了,虽说不像有什么坏心思,但……
三人推门出屋,心思有些质朴的蓝峤岳没有细想,但中年美妇却发现了汤牧的犹疑,面上微微一笑,换了个位置走到汤牧身侧,低声耳语道:“客人不必多心,我夫君心思纯善,与人交际也不多,只是与你投缘,并没有旁的心思。
至于我则是听金小姐讲了你们之间的事。相救之恩以命相报,临强不惧智计百出,生死关头不离不弃,最后哄她放手的把戏也甚是动人,我亦认为客人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汤牧被人夸得浑身舒坦,就是有些脸上发烧,不过没关系,我还撑得住,会说话你就多说一点!
“当然也不止明面上这些,虽然夫君不屑算计,但我这里还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金小姐背后的商号颇有实力,近年来更是把持着鲛人与大乾间半数的铁料交易。
我银壳军每五年一轮,更替军备的日子将近了,这期怕是六成的铁料都要来自其中,那与金万钱的女婿交好自是有益无害,所以我们两家日后也可多多往来些……”
汤牧挠了挠头。“额……我们之间其实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美妇微微一笑,随即颔首不再多言。
老娘信你个鬼!那金小妞归还秘宝的时候,虽然言语温和但寸利不让,从来谈判的老鬼手里挖走了好大一块产业,让那老东西肉疼的脸上直抽,这姑娘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
但她只要开口谈到你,立刻眼神恍惚眉飞色舞的,脸上的春色掩都掩不住,怕是让你小子吃得死死的,搞不好什么时候就钻你屋子里了,还说不是那个样子,你还想哪个样子?明年的今天就奉子成婚吗?
三人各怀心思地走在一条长廊上,两旁更有一片精心照料的园林,这里面的植物不少都是蓝峤岳亲自搜集的,他像个炫耀玩具的小孩一样,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其中的奇花异草,兴致上来干脆饭都不吃了,攥住汤牧的胳膊翻过长廊,准备来个把臂同游。
“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刘孝先的诗讲的就是这百寻竹,此竹养于室内仅高数尺;植于地气贫瘠的丘陵,则高有数丈;若生于名山大川或深山幽谷,则高愈百寻!
那几株百寻竹是我昔年路过蜀州时亲手折下的,在海底养这竹子虽然比不得名山大川,但精心饲弄下也能长到接近百寻之高,当初……”
汤牧乐呵呵地听着蓝峤岳介绍,但突然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连忙抓住蓝峤岳询问道:“等等!海底?天上明明有太阳啊,我们现在不应该在陆地上吗?”
蓝峤岳反手抓住汤牧的手笑弯了腰。“小兄弟,我们确实是在海底,你且抬头望望,上面那个到底是太阳吗?”
汤牧突然觉得手背一阵汗毛竖起,惊讶地侧头望去,中年美妇笑容依旧,但眼角的余光正死死盯着他和蓝峤岳抓在一起的手。
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连忙松开右手抬到额前,装作遮挡阳光的样子,接着抬头向上望去。
细看之下果然发现了不对,天空中一片云朵都没有,正中悬挂着的太阳也有些区别。他记忆中的太阳是个大光球,而这个太阳不仅大些也红些,而且更像是一枚大火球,隐约间能够望见上面不断爆裂跳动着的细碎火苗。
“我们现在是在鲛人族位于海底的夺日海城中,上面那不是太阳星,而是我鲛人之祖自扶桑神木处夺来的金乌死卵。”
“金乌?死卵?”汤牧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
蓝峤岳笑呵呵地说道:“你们大乾人都把羿巫射日当做神话,这倒也不算错,天上也确实只有一个太阳星,但东海之外还有汤谷,汤谷内有一株扶桑神木,其上住着三足金乌,大羿当年射落的就是九只出来作乱的金乌。
所以不是射九日而留一日,是最后那个就是是原本的太阳星。至于夺日海城上方的这枚,则是一粒孵化失败的金乌卵,是我鲛人之祖亲入汤谷夺来的,并亲手悬于海城之上,以其余火照耀海底,便于鲛民作息生养。”
“涨姿势了……”汤牧讷讷地说。
蓝峤岳姣好的面容突然凑了过来,差点贴到了他的面前,只见他臻首微侧面带好奇地询问道:“小兄弟,何为‘涨姿势’啊?”
如芒在背的汤牧哆嗦了一下,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背后那风刀霜剑一般抛来的锐利眼神,连忙后退半步解释道:
“就是受教了、听完后使我恍然大悟、茅厕顿开的意思。”
蓝峤岳忍俊不禁,纤手搭着汤牧的肩膀再次笑弯了腰:“哈哈哈,小兄弟你又说笑了,什么茅厕顿开呀,那是茅塞顿开,喻指……”
汤牧头上冷汗直冒,面上尴尬地微笑着,浑身上下一动也不敢动,感觉自己背后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喝几口水就能当花洒使了。
大哥!算我求你了,你说归说笑归笑,咱们不动手行不行?你老婆估计正考虑怎么弄死我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