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想想见南宫锦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惊叫出声。“喂,等等……”
南宫锦微微拧眉,冷声问道:“什么事?”
东门想想奔了过去,笑得一脸无害。
“南宫锦,你忘记我是谁了吗?我是情癫啊,我来是为了替你解情毒的,现在你的情毒越来越深了,我得赶紧为你诊治啊。”说完,她不理会南宫锦冰冷的神色,热络地握住他苍白的手,有模有样地探起脉来。
南宫锦反应极快地抽回手,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不必了,你出去吧。”
如此这样,很好。能在深夜时分忆起她,对于他来说,何偿不是一种痛苦且快乐着的折磨。
在这样无人的时刻,他可以毫无顾虑地思她,念她,不需要作任何掩饰。
他知道,如此放任自己是不该的,然而他像是中了毒,无法再戒去那个瘾。那是属于他内心最私密的地方,他不想让任何人破坏。
东门想想落空的手尴尬地放在半空中,她定定地站立,笑容凝结在她的脸上,她的眸子,闪过一丝极为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捏了捏手,收敛自己的思绪,对着南宫锦温声道:“南宫锦,你这么做是不负责的表现,人活着,并不是只为了情,除了情,你还有责任,你难道任由自己活在痛苦当中吗?你难道不想想你身边的?那些在乎你的人,他们看着你如此痛苦,他们的心里一样不好过,南宫锦,人活着不能如此自私,你明白么?”
东门想想的声音很是激动,她的嗓子,略带着淡淡的哽咽,看向南宫锦的目光,是如此的坚定,悲痛在她的眸子里凝结成海,晶莹的泪意,盈满眼眶。
南宫锦别开眼,不曾望向东门想想,他用最冰冷的声音说道:“不管你是谁,最好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若是再犯,休要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哈,南宫锦,你果然是个没用的男人,你活该在失去的时候痛苦,你活该如此,明明在意,却要故意装作无所谓,这便是你懦弱的地方,你这样决绝,活该一辈子痛苦……”
东门想想像发了疯一般的厉吼出来,压制多年的痛苦,在这一刻爆发,痛苦的回忆盘旋在脑海,她难受得分不清哪些是别人的,哪些是自己的,揪心的痛,让她的身子如秋之落叶,犹自颤抖着……
隐忍的痛,铺陈而来。她感到喉间一阵腥甜,浓烈的血,就这么喷了出来,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襟,点点触目,像是在绝涯的裂逢里开出的花朵,凄美且绝望。
南宫锦微怔,他扶着轮椅的手微微颤动,似是想要伸出手去扶东门想想,然而却是一动不动,他的双眸在这一刹那变得柔和起来,然而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他便恢复一惯的冰冷,坚如磐石。
“你走吧。”南宫锦淡淡说完这三字后,头也不回地滑动着轮椅离开了。
望着南宫锦决然离去的落寞背影,东门想想的内心更是翻涌的痛,曾经她不明白为何有人用痛彻心扉这四字来形容感情,然而此时,她深有体会,她对南宫锦,在短短的时间内,竟有如厮的情念,如今南宫锦无情的拒绝,无不是对她最彻底的打击……
对于这个认知,东门想想害怕了。
她竟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爱上一个如此绝情的男人,她自以为活得没心没肺,却不知道,一旦动了情,是如此的痛苦,犹似千万支利箭,狠狠地扎刺在心底,就连呼吸都是痛……
感情,果然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
东门想想凄然一笑,苍白的脸,毫无生气,她摇摇易坠的身子,缓缓地朝着门外踏去,脚步,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一个踉跄,险险跌倒在地……
她一直走着,在寂静的雨夜里漫无目标地走着,落寞孤单的身影,任雨珠砸落,湿了发,湿了脸,亦湿了心……
林间的风,这一刻是如此的冰冷,犹似寒冬腊月,皮肤都冻得泛起了层层疙瘩。她的苍白的唇颤抖着,温热的血,再一次滑落下来……
累了,她真的累了,带着这么痛苦的记忆活二十几年,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累,也许,就这样睡过去,会是很好的解脱。
东门想想苍凉一笑,虚弱的身子若风中弱柳徒然跌倒在尘泥中,雨水,洗涮着她苍白的脸,唇角的血丝和着泪与水,纷纷染在尘泥中……
她仰头望着天空,曾经那一双明亮澈然的眸子,此刻是如此的灰暗,所有的一切,都像死在这一双眼里,再不复生气,再不复明亮。
天际的尽头,蓦然闪起了一道闪电,天与地,都映亮了,她在最后一眼,仿佛看到了满天洁白桐花似雨,纷纷飞舞着,南宫锦着一袭华贵的降紫色衣衫,穿过花海,缓缓朝她伸出手……
她笑了,醉死在这别样温柔的幻境中……
她的眼睛,轻轻地闭上了,所有的一切,都消隔在她的记忆当中……
在她昏过去之际,一抹落寞的影出现在她的身侧,雨珠落在那人身上,响起别样清愁的声音,他望着她,像是在透过她看到了自己,他的心,不可抑止地泛起了怜意,他弯下身子,将她轻轻托起,单手滑动着轮椅,消失在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