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也着急,紧着安抚着姜凤贞,然后用力甩了下马鞭,加快了些许。
没过多一会儿,终于看到了挂着“邱福客栈”的墨匾,没等马车挺稳,姜凤贞就匆匆忙忙的小步跳下,旁若无人的冲了进去。
“云若,慕云若!!”刚一进去,姜凤贞就是一生大喊,谁料整个客栈却空空如也,桌椅凌乱,连桌上的盘盘罐罐都碎了一地。
姜凤贞脑中一阵轰鸣,捂着嘴道:“不……不会是……”
然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自黑暗窜出,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姜凤贞道:“贞……贞妃娘娘,您怎么也出来了!”
姜凤贞吓得一哆嗦,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同从透云阁消失的丫头怜香,于是紧忙上前抓了她的双臂说道:“慕云若呢,慕云若去哪了!!”
听到云若去了哪儿,怜香抖了唇,瞬间就哭了,右手掩着眸,根本就是一个字也说出不出来,如此令姜凤贞更是心急,死命晃着怜香身子道:“你别哭!你说清楚,慕云若究竟怎么了!!难道,难道――”
姜凤贞松开手,蓦地向后退了三步,难以置信的望着怜香。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另一处响起:“那位姑娘,去与我家爷斗阵了,尚未出来。”
姜凤贞蓦地止住神情,忽的就像松口气一样跌坐在地上,刚欲歇口气,就听怜香激动的喊道:“都已经进去两个时辰了!!都是你这个木头人,你不让我去找我主子!两个时辰,主子一定已经不行了,你,你还我主子,还我主子!!!!”
怜香不由分说的就跑到庆的身边,扬起手就要打庆,谁料还没等她那手放下,庆便滑过了眼眸,仅是一记冷冷的眼神,就将怜香冻结。杵在那里一阵发僵,然后索性放下手,嚎啕大哭。
庆眉心轻拧,冷哼了一声,又看看正低着眸满心紧张的姜凤贞。
庆的眼眸微微一动,轻喃:“那个女人叫……慕……云若?”
怜香闻言,悲从中来,狠狠跺了一脚,道:“你才知道吗?无论如何她都是这皇宫中人,你们胆敢伤了主子,皇上一定不会饶过你们的!!”
然而对于她的那阵咆哮,庆如同没听见,只是侧眸看向紧闭的大门那处。
慕云若,慕家……
“这是……天意吗?”庆垂下眼,难得多了些表情。
就在这时,姜凤贞或是终于耐不住了性子,一咬牙,狠狠上前就要强行去来开那紧闭的大门。
霎时引去了庆的思绪,于是紧忙上前阻拦道:“你不能开,骁爷的阵不是开玩笑的,若是你这时候开,这里无一人能活。”
姜凤贞气急败坏,要甩开庆的手,喊道:“现在不弄出慕云若,我们照样都要死,你给本宫走开!”
庆眉心一动,又是上前欲直接揽住姜凤贞,旁边的怜香见状,也是干脆跑到了庆的边上,狠狠抓着庆的手臂,道:“你放开贞妃娘娘,放开!”
“你,你们――”庆被怜香缠的紧,然后低喊,“不能开,不能开!”
一阵卷着血腥的冷风霎时随着被踢开的大门,肆虐冲出,将门外正打成一团的几个人的长发毫无例外的吹散在空中。
姜凤贞一惊,下意识伸出右臂遮挡容颜。
当风渐渐止住,当那阵狂肆的声音逐渐消失不见,姜凤贞这才缓缓落下手臂,然而这一刻,却震惊到一个字也说不出,身子也不住的颤抖,而一旁的怜香更是嘶喊一句:“主子!!”
此时,房门大开,一身墨黑的皇甫骁静静站在门的正中央,长发散下,遮住了他俊脸的两旁。滑下褐色的双眸,望向那被他横抱在怀里的纤细的身影,霎时视线中染了一片红,令人触目惊心。
云若安静的躺在皇甫骁的怀中,闭着眼睛,安静如初。长发垂在他手臂的一侧,如流水,如清河,温婉而宁谧,白净的脸上,亦染着些血色,如点缀的最美好的花纹。
“主子,主子!!!”怜香不顾一切的奔过去,揪着云若的衣角大喊:“主子,主子您醒醒,主子您不能死啊!不能啊!!”
“慕云若……慕云若!”姜凤贞也一步一步走近,悲从中来,心中一片痛彻。
慕云若,竟是为了她……
突然的痛苦与内疚让姜凤贞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大喊:“慕――!”
“吵死了!!”剩余二字未出,只听站在中间的皇甫骁倏然开口,阵阵阴冷的慑然,令姜凤贞猛的一惊,因着那突然意识过来的恐惧,使得先前要喊出的二字霎时被吞了回去,她忍不住动了动唇,抽了个惊嗝,“中……中、中山穆王。”
皇甫骁动了动眉心,冷冷滑下视线,谁也无法看透他此时的心情究竟是如何。
庆也拧了眉,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难以捉摸的骁爷,只是隐隐有种感觉,骁爷,似乎自哪里变了,至少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见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皇甫骁用力有抱了抱怀中的人儿,望着那两个哭花了眼睛的女人道:“还有一口气,哭什么哭。”
说罢,他便扬了手将云若放在了一旁的桌上,视线流过,总觉带了些不为人知的深意,然后用着谁也没听见的声音自喃:“如此残破的身体竟还敢来闯本将军的阵,简直就是找死。”
庆微怔,看了看那桌上不省人事的女子,心上一沉,却也没有说话。
结果,终究还是如此。
这世上,只有很多年前的慕大将军能破了骁爷的阵,更别说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更何况多年已过,骁爷不再是过去的青涩之人,自是不能同日而语,还能留一口气,已然算是幸运之极了。
于是他走到皇甫骁身边,道:“骁爷,天过会儿就亮了,差不多也该走了。”
皇甫骁点头,又是看了眼还未醒过的云若,探出指尖捻了捻耳上的赤叶,冷不丁哼笑一声,随后便转了身向门口走去,只是方才一只脚跨出,他却又停了停,侧头对着这面说道:“待这个女人醒了,帮爷传句话。……今夜,爷,很满足。”
他邪肆的哼笑一声,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当皇甫骁上了马车后,也始终一言不发。
庆有些担忧,时不时会往后看,但最让他疑惑的是,自家骁爷似乎心情很好,而且手上好像正拿着一张沾了些血腥的纸,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或是在想些什么。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骁爷,您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皇甫骁勾动了下唇角,缓缓折上了手中一张写着简短几行文字的纸,收入怀中,然后仰下身子,慵懒的枕在自己叠起的双臂上,只道一声:“爷,累了……”
说罢,他便闭了眼,不解的庆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在皇甫骁永远冷漠的脸上,今日,竟不经意的多了些另外的神情。
就好像,挣脱了某种,困了他许久许久的枷锁。
难道,难道刚才那阵――!
庆一阵惊诧,半响,不经意又动了动唇角,转过头,一声力喝,便驾走了马车,逐渐消失在那片苍银的一角。
这一边,留下了姜凤贞怔然的站在原地,脑中一片茫然,始终是没能明白皇甫骁离开前说的那句话但。
她也顾不得理解,一见她的马车离开,她马上命随行太监去找大夫,而自己则即刻转身向着云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