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眸子一凝,渐渐冷下了视线。
想要欺负云若那般,每一个字都会入针般刺入她的心窝,但又像是地狱深处的恶鬼那般,时时说着蛊惑的话语,想要将她也拽下那无尽的黑暗。
西陵人,最是崇尚的,便是这种毁灭的本性。
见云若的表情渐渐归为沉寂,拓跋泽有种心情反倒更加愉悦,当然,虽然他也乐于去享受这个女人的每一个表情,只不过,他最喜欢的,最让他兴奋的,便是那日离开时,那无比夺目的倔强。
想到那日之景,拓跋泽眸中多了些迷离,移过唇,气息如氤氲般轻洒在云若周围,右手指尖轻撩她耳后的长发,然后顺着长发,渐渐将手凑近她的腰际。
然就在他要将她完全揽入怀中的瞬间,只见云若突然将双眸抬开,其上覆着冷静的凌光,一把抓住了拓跋泽要拥住她的手,“不用劳烦拓跋殿下了。”
云若浅淡行了个礼,强将拓跋泽的手拉开,而后松了指尖,平静漠然道:“云,给拓跋殿下带路。”
言罢,她便转了身,先一步向着殿外走去。
清凛的背影映入拓跋泽的眼帘,他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惊讶中缓过,捻了捻被云若方才抓过的手,冷不丁竟笑了一声,“纵是笑容不改,却差一点泄露了杀意。这样下去,你心里,可是无法控制的,只能想到本王了哦。呵呵呵。恨,往往比爱,更深刻呢。”拓跋泽心情甚好,而后迈着淡漠的步子出了大殿。
这一趟来,仿佛是有什么事比预想的,更加让他觉得有所期待了。
而走在前面的云若,双眸虽平静,却也忍不住的咬紧了双齿,紧紧攥住了刚刚碰过拓跋泽的手。
突然忍不住咳了一声,云若有些意外的用手臂贴了贴自己的额,微怔,似是今早开始身子有些不适,晃晃头,咬住牙。
再多的艰辛,一切都会过去的,云若一人,挺的过去。
只是……
靖,你此时身在何方?
云,真的……好想你。
“王!”一个恭敬的唤声自西陵驻扎之地传来,是靖从西陵重新选出的第三正王,天尧。
靖踏马而停,翻身下来,冷冷而语:“琦阳呢?”
他松开缰绳,将马交给兵卫,而后随着天尧向内帐走去。
天尧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琦阳不知吃了什么,今日突然有些虚弱了,可其他兵卫基本都没事,我想也许是琦阳有点水土不服,究竟是女子,身子没那么刚强。”
靖眉心轻动,径自撩开了琦阳所在大帐的帘,见平日里倔强的琦阳,此刻当真有点安静了,不过仍是不愿躺着,也不想吃那中原的苦药,几番想要起来,都被侍女给按了回去。
“我都说了我没事,你们起――”
“琦阳。”靖沉声而道,语气中稍带了些斥责,可也不乏怜惜。
琦阳一怔,难以置信的看了靖一会儿,然后靖乖乖躺回去,道:“靖……你不是和大殿下……”
靖没有理会她的话,扬手命那些侍女退开,而后将指尖贴在了琦阳的额上,感觉并没有发热,这才稍稍放心,大致知道了或许正如天尧所言,仅仅是水土不服。
天尧识相避开,将大帐的帘子拉下。
琦阳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小,却不大想让靖看她此刻有些苍白的脸,然后小声试探道:“靖,可是专门为我赶回来的?”
靖没说话,径自拿过侍女留下的汤药,用勺子搅动两下,直接舀了一勺看向琦阳。
琦阳顿时皱起小脸,依旧有些抗拒,可当她看向靖那一点不打算退步的黑眸后,轻咳两声,勉勉强强的撑起身子,张口喝下了勺中的药,一阵苦涩袭来,使得向来喜甜的琦阳一下便皱起了眉头,痛苦不已。
靖看着她,浅笑了一下,可那深瞳,似又在通过那不经意的小事,望向了那遥不可及的一隅。
琦阳虽因靖那一笑有些痴迷,可却在下一瞬露出了些落寞,她自己接过了药碗,小声的轻语:“靖……此番去王城,是否见到……”
靖神情微凝,知道她所指是谁,是故言道:“没见到。”
琦阳冷不丁舒口气,然后转头看向靖,眸中又有些闪烁。
靖是猜得出她的想法,揉了下琦阳的发,起身说道:“夏侯靖是夏侯靖,我是我。今日没甚大事,你好好歇息。”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琦阳张口欲唤,却没能出口。
靖的步伐,明显不会因为她而停留。
琦阳缓缓收了手,小脸略显了苍白,忽听旁边屏风后传来一声轻蔑的笑声,琦阳的双眉即刻蹙起。
“堂堂龙炎殿的第二正王,原来也会这般小女子。”随着这个声音,赵青莲将屏风拉开,挑着绣眉走出,“柔的我都快动容了。”
琦阳眸子一紧,实在是不甚喜欢这个女人,声音一下冷道:“哼,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不舒服,无论是在谈多大的事,靖都会赶回来。靖自己也说了,他不是夏侯靖,岂会受夏侯靖的心情影响,何况,那慕云若已经过去了,我琦阳轮姿色地位身手都是西陵的佼佼者,岂会输给那个女人!”
闻言,赵青莲竟笑了,笑得琦阳脸色一阵发青。
“不输给那个女人?”赵青莲扬眉,“光是从会自己吃了烂的东西,使这般雕虫小技将自己心爱的男人从大事上拉回,且只是为了测看他熟重熟轻这一点,你,就输给慕云若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