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若又低头看了看那锁,虽然觉得好像变得好严重的样子,但既然哥哥放了话,她也不再多问,于是稍稍将手抬高欲扣上那锁。
“啪”的一声,红锁紧紧合上。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云若却猛的一怔。
且见那红锁扣住的,根本不是宁北凡的腕子,而是不知从哪突然伸出的一只手,刚刚好将宁北凡挤开,且正正好的被云若锁住。
云若懵了一下,遂抬起头,连宁北凡都是惊了一下亦抬头看向眼前。
只见夏侯靖冷哼一声,将自己的右腕扬起,锁链生生响动,坠在下面径自摇摆。
冷峻的眸子一划,看向了亦是半天没反应过来的宁北凡,道:“你,还是让其他女人给你戴吧。”
说罢,他眯了下右眸,转头狠狠瞪了下身旁的慕云若,小云若对上了那极具寒意的视线,身子陡然一僵,硬邦邦的杵在原地。
“走。”夏侯靖言简意赅的落下一个字,而后便先一步从两人中间穿过,他也没等云若,仅是用力扯了下那锁链,使得本想和宁北凡再多说几句的她突然间就被拉走了好几步,停都停不住。
云若突然有些惊慌,下意识轻喊:“哥……哥哥!”
声音没道出几声,便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宁北凡渐渐的敛住了视线中的讶异,低头看了看自己差点就被扣上的腕子,又看了看夏侯靖带着云若离开的方向,眸子渐渐沉淀了些凝重。
最后,皇上还是选择了那条路。
但,若是放不开慕云若的手,不久之后,无论是皇上,还是慕云若,想必都会遍体鳞伤。
而且,会比过去,更加,更加……
这时随从忍不住上前,想要询问是否要追上皇上。
宁北凡仅是稍稍扬了指,止住了随从,淡淡道了一句:“罢了。”
他苦笑一声,摇摇头,而后转头看向天上繁星,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半响,倏而洒脱一笑,一把揽过了随从的肩道:“现在,就剩下你我二人,继续去逛逛吧。”
随从一愣,一个激灵打在了全身,然后如石木般被拽着走了。
一路上,不乏对话。
“不然,我们也求个彩灯锁?”
“啊……呃……大人,属下有家室了。”
“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
“…………”
“………”
这一面,夏侯靖一路拖着云若向着人稍稍少的地方走去,云若步履踉跄,浑身伤也没好,被这一拉一拽弄的额角都泛了汗水。
“宏嘉,宏嘉等等……啊!”
夏侯靖突然停下脚步,使得云若冷不丁的撞上了他的背,鼻上一酸,险些向后跌坐在地,幸好就在落下的一瞬,又被夏侯靖一拎那锁,直直的又给拉了回来,稳稳站了地上。
随后,她对上了他那双俯视着她的俊眸,只感觉一阵将自己几乎穿透的寒冷霎时刺过。
眨眨眼,不经意吞咽了下唾液。
为甚宏嘉看起来,如此生气?
仿佛是看出了云若的想法,夏侯靖右眼一眯,突然冷声低吼:“慕云若!”
身子一抖,云若即刻站直了身子,“我……在呢。”
且见夏侯靖盯了她好一会儿,左右看看那些正在羞红着脸看着他的女子,眉心一紧,步子一转便将云若拉进了一个有些看不到光亮的小巷。
才刚一进去,他便一把抬起自己手上的锁链,摇了摇,道:“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云若懵了一下,然后回道:“哥哥说,这个是,如果给哥哥戴上,哥哥就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原来知道啊。”夏侯靖眸子更深,突然厉声而道,“那你还给他带!”
又是一惊,云若实在有些不解宏嘉究竟生什么气,不久之前,他不是还将她推开,看起来很讨厌她吗?
云若百思不得其解,遂想着想着,就开了小差。
冷静下来,忽而想到了宁北凡的话。
‘亲手给哥哥扣上,然后哥哥就是你的了。’
清眸一动,忽然有些惊喜,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锁链,又看了看夏侯靖那被这锁扣上的腕子,不经意,唇角扬了一丝笑。
夏侯靖看着更加不悦,刚欲好好拾到下这个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只见云若突然昂首看向他,忽而灿烂一笑,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道:“宏嘉,以后是我的了。宏嘉,要夫唱妇随!”
云若抱得很是开心,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坠在了夏侯靖的身上,向来安静的性子让她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雀跃,只是抓着夏侯靖的指尖如猫儿般若有若无的轻轻弯起,捏住了他的衣衫。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使得夏侯靖心中想说的话突然就被这而一个拥抱噎了回去,难道当真是年纪大了,为甚一下没有追上这女人的思路。
但是,无论如何,他却听明白了一句话--宏嘉,以后是我的了。
心中,莫名飘过一页白羽,轻轻的在那孤寂的黑暗中游荡,然后落在了他几乎已经融入地狱的心湖,不经意,染了些波纹,悄然的搅乱了他的心扉。
那一瞬,他似乎有些失神,拢回的指尖在她身旁停了许久,最终却缓缓垂落了身边,然后冷了神情,喃道:“你是女人,不是‘夫’,人傻了,词也不会用了。”
他说罢,便径自转身离开了小巷,仿佛是刻意避开了方才的话题,而此时他身上的气息,也比方才要凝重的多。
云若也因着夏侯靖突然的冷语降下了喜悦,安静自身后看着那好似刻意将她隔绝在外的背影,低头看了眼手上即将绷紧的红锁,抿抿唇,也不再欢笑,径自随着夏侯靖出去了。
而那张粉润的小脸上,此时却挂了一缕淡淡的忧愁。
大约走过了半条街,夏侯靖与慕云若之间的尴尬才稍稍有所缓解,周围热闹非凡,似乎容不得今夜有半点的不快留下。
夏侯靖在后面“牵”着四处好奇乱瞧的慕云若,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种快要炸开的痛楚。
事情究竟为甚会演变成这样,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明明就是赶路前夕,好好的房间放着不睡,偏偏自己火烧火燎的出来陪着一个“娃儿”溜大街,而且还得挂着一头不算轻的锁链,更重要的是,他还要接受来自西面八方的女人的“观赏”。
他这一生,何时做过这样的事。
遂用手又用力拽了拽那彩灯锁,结果换得“叮叮”,却没有任何可以摘下来的迹象,而要将其摘下,据闻就必须要将今夜这彩灯节逛上一圈,这才能到街尾处拿钥匙打开这碍事的东西。
结果,这一画面顿时演变成了一个对周围完全不感兴趣的男人,冷不丁的被一个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的小女人拽着走,右手止不住的悬于空中,几乎不曾给他放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