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来了两个修桥施工队,每次都被镇子上的那个疯女人给吓跑赶走了。没错,就是如今疯乞丐的妈妈。当时疯乞丐才三岁,他还有个哥哥,也是脑瘫儿,五岁。
疯女人和她的两个脑瘫孩子是小镇居民心里的一个阴影。
女人本来就神智不太正常,她的父母为了让她嫁人,后半生有个依靠,也是费了苦心,找到了一个憨厚老实到有点弱智的男人,强行把两个可怜人凑成了一对儿。
夫妻俩居然也过了一段安稳日子,接连生了两个儿子。但是每个儿子都是脑瘫,天生残疾,镇子上的赤脚医生看了,断定孩子绝对活不过七岁。
没多久,疯女人的老公从山里采山货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死了,丢下了疯女人和一对傻儿子。这下,疯女人的父母忧心忡忡,家里一贫如洗,将来他们都走了,谁来照顾这母子三人?
为了赚钱,疯女人的弟弟,才十四五岁,就离开了镇子,去外面跟人学手艺,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
镇子上第一次修桥,工人们可怜这个疯女人,便把她叫到工地上给工人做饭,也能赚些吃饭钱。可是,就好像疯女人和工地犯冲一样,她在那里动不动就发疯,饭菜里混进去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就罢了,甚至还危及工人的安全。
有一次,两个工人正全神贯注地在岸边测绘,疯女人也不知在河中看到了什么,突然发疯一样,直接冲了过去,抓住了那两位工人,窜进了河里。
河流湍急,工人纵然水性好,也架不住又冷又急的河水,身边还有个死死抓着他们、直接往河水里扯的疯女人。眼看两人都要没命了,施工队的工友们纷纷跳进河里去救人。最终,一个工人被水冲走,一个被救,倒是疯女人自己,似乎人傻命硬,安然无恙。
这个施工队受此打击,大闹了一场,镇子里赔了不少钱,桥也没修成。镇上的百姓气坏了,纷纷责怪疯女人的父母,整个镇子都把他们一家孤立了。
紧接着,镇子里又请了个施工队,这次,他们再也不敢招惹疯女人了。可是,疯女人自己凑了上去,说要去打工赚钱,工地不收,一番争执吵闹,疯女人的头撞到了石头上,鲜血直流。
这下,施工队算是闯了大祸,疯女人的家人硬生生讹了一笔钱。这个施工队只能自认倒霉,惹不起躲得起,灰溜溜地带着工人和设备,自动撤退了。
整个镇子都要被疯女人一家给气疯了,从此,谩骂,欺凌,一直伴随着他们一家。没过多久,疯女人的父母因为劳累过度,相继去世,她的弟弟赶了回来,办完了丧事,便将年纪太小的小外甥带走了。
疯女人似乎完全没有感觉,还是带着大儿子没心没肺地活着,平时脑子清醒了,就干点农活,脑子一糊涂,就有一顿没一顿的,母子二人过得半人半鬼。
镇子第三次开始修桥的时候,实在是怕了,他们觉得两次修桥都不顺利,是不是得罪了鬼神呢?镇子里的老人家特意找了个阴阳先生来看风水。
果然,阴阳先生一来,就说这条河有神灵,村子里的阴人冲撞了神灵,所以每次修桥都有始无终。而阴人,应该就是失魂者。
镇子里的人一盘算,恍然大悟。
这个阴人,可不就是疯女人母子吗?他们不但是阴人,命还很硬,克死老公又克父母,甚至连兄弟都克,还要克全镇的人!
那怎么办呢?镇子上的族长赶紧向阴阳先生讨教。这个阴阳先生鬼得很,东拉西扯,旁敲侧击,一个劲地兜圈子,就是不说正题。
族长急了,他是个通透练达、经历过些世事的老人儿,知道阴阳先生必有什么不方便明说的话,便直接说:“老先生,要是你有啥为难的事,那就不麻烦你,不过,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其他地方的人,遇到这种事是怎么处理的?我们也就跟着长长见识。”
阴阳先生笑了笑,终于说出了打生桩这个主意,并且他还介绍了个厉害的巫师,姓白,就能做这个仪轨,甚至还告诉他们找哪个建筑队来修这个桥,几乎是全套服务一条龙了。
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阴阳先生自己怕损了阴德,不肯亲自去干这种缺德事,但他还是打开了一个魔鬼的大门,这也就难怪多年后,他的儿子,也就是今晚的那个阴阳先生,在火供中丢了魂魄。真是一报还一报。
族长立刻找到了那位白老板,秘密商量的结果就是那疯女人的儿子来打生桩。可是这事一在镇子里传开,立刻就引发了轩然大波。
很多人都表示赞同。他们觉得疯女人这一家带来了多少糟心事啊,简直是镇子的祸害,不如趁此机会“物尽其用”,况且,镇子实在太需要一座大桥了。
但是,也有很多人坚决反对。他们实在不忍心啊,这对母子就算再可恶,再疯再傻,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啊,这么做,天打雷劈啊!
两派人马争执不下,谁也不能说服谁,此事暂时也就搁置了,可是修大桥的准备工作,却在暗处悄悄开始了。
可是,就在此时,疯女人又一次作死了。她的傻儿子抢了族长的孙女的棒棒糖,两个孩子厮打起来,傻儿子虽然脑子不好用,力气却很大,居然拿起砖头把女孩子打得头破血流,事后缝了十几针。
这还不算,疯女人一看众人抓住了自己的儿子要教训,立刻发狂了,拿着菜刀,连砍了三个人,死活要和众人拼命。所幸菜刀并不锋利,那些人只是皮外伤。
这么一闹,想要护住这个疯女人母子的那些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于是,在深秋的某个深夜,一个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桥梁打桩的那一天,镇子的族长趁着夜晚,带着做法的白师傅和施工队,摸进了疯女人的家中,抱走了那个痴傻的孩子,谁知被疯女人发现了,尖叫着,追了一路,一直追到了施工现场,大吵大闹,还抡起铁锨要砍人。
既然被她发现了,现场的那几个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母子二人一起绑起来,丢到了桥墩打桩坑里,一层层的石头压了上去。
石头缝里原本还有母子俩的哭喊声,可随着石头越摞越高,哭声也越来越小,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