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厢没多久,走廊上又响起了小推车的声音,一点点远去,隔壁包厢里孩子的哭声停止了。
陈晨没法再睡了,包厢太脏,心火太大,他就像一头困兽,在狭窄的包厢里反复踱步,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车厢,还有那个男人有问题,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陈晨打开门,左右张望,一如既往的阴冷昏暗,连那个推车的男人也没有了,车厢前方黑洞洞的,他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一直向前。
路过了母子两个的包厢,似乎有点声音,陈晨可不想去惹那个母老虎,便没再理会,继续往前。连续两个包厢都是空的,没人。
直到第三个,陈晨才发现了一个男人,只是这人好像喝了酒,整个包厢里酒气熏天,这人睡得死沉。包厢里和陈晨那里一样,破旧不堪,就好像穿越回了十几年前。奇妙的是,小桌子上放了一盒水果!
这应该那个男人留下来的,他可能没有叫醒醉酒男子,便留了水果。无事献殷勤,准没好心,这个水果一定有问题。为了防止男子酒醒吃水果,陈晨悄然把水果收走了。
继续往前,车厢都是空的,没有乘客,被褥虽然脏,也都是叠好的,更没有任何行李,陈晨可以确认,整节软卧车厢只有他自己、醉酒男子和年轻母子,总共四人。
直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这里到头了。前方的门紧紧锁着,透过玻璃看过去,一片漆黑,陈晨有点纳闷,按照道理,那节车厢应该也是有灯光的,无论如何不会是黑压压的啊,尤其奇怪的是,那个男人和他的小推车去哪里了?
连接处冷风飕飕,吹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陈晨觉得这里充满了一股阴气,不能多呆,刚想回去,有了尿意。
可是厕所门是锁着的,显示“有人”状态。明明车厢里只有四个人,都能看得到,哪里还有其他人?难道是列车员吗?不会啊,列车员室在车厢另一边,那里也有个厕所,还更近,为什么要跑一整节车厢,来这里上厕所?
或者,是被列车员锁上了?陈晨在才猜想着各种可能。
但是,厕所里有声音,是衣服与车厢摩擦的声音,还有轻微的脚步声,里面真的有人!
“砰砰!”陈晨有点尿急了,用力拍着门,大喊着:“里面谁啊?好了没?”里面的声音骤然消失了,一片寂静。
“开门!”尿意更浓,陈晨吼得更大声了,反正车厢也没几个人,也不怕半夜吵醒谁。
门纹丝不动,里面鸦雀无声。陈晨有点受不了了,没办法,只能去另一边了。他刚刚转身,走了两步,“喀”,身后的厕所门发出了声响。
陈晨一回头,惊愕地发现,厕所门上那个红色的“有人”指示牌,变成了绿色的“无人”。他等着厕所里的人出来,可是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
陈晨慢慢靠近,握住了把手,猛地一扭,一推,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厕所里空无一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里面有人的,并且指示牌也变了,怎么现在又空空荡荡的呢?联想起神秘消失的男人,陈晨仗着自己是渡灵人,走进了厕所,关上了门。
厕所里冷得可怕,近乎冬天的感觉,陈晨的夏装根本顶不住四周的寒气。厕所的窗户被紧紧锁住了,磨砂有机玻璃看不出外面的情景,只是一片黑暗。厕所的蹲坑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刺骨的冷气就是从这个洞里生出来,弥漫散开。
陈晨是个经常坐火车外出的,其他的厕所蹲坑,都能隐约看到铁轨掠过的样子,可是这个厕所,却什么也看不到。
陈晨有点憋不住了,立刻解开裤子,尿了一泡。尿液撒到黑洞里,居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似乎被黑洞吞噬了一样。
系上裤子,陈晨仔细观察着黑洞,觉得这里就像刚才车厢连接处的玻璃一样,连接着一个不可知的世界。他拆开了夹在胳膊上的那盒水果,丢了一个苹果下去,苹果像掉进了一个墨池里,无声地被吞没了。
一抬头,正对面的车厢墙壁上,有一串指甲抓痕,带着发黑的血渍。能在塑料材质的墙壁上抓出这样的痕迹,可见当时的人力气有多大,多疯狂。
这个厕所处处透露着诡异。陈晨判断,很可能曾经有人被关在这里,痛苦挣扎,而自己眼前的这一切,未必就是真实的世界,或者,未必是自己应该在的世界。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陈晨连忙开门出去,却看见那个年轻妈妈出现在走廊上,身旁站着她那个哇哇大哭的儿子。
但是,这个女人的样子看起来很有问题,脸色发青,眼神发直,身子僵硬,儿子在一边大哭,她也不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车厢尽头。尤其诡异的是,嘴边残留着一片灰绿色的污渍。
旁边的孩子倒是毫无异状,陈晨感觉不对劲,马上赶上去,从女人身边闪过,但是这个女人并没有注意陈晨,依旧看着车厢前方。
陈晨轻轻拉了拉她身边哭泣的孩子,那个小男孩仰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陈晨。
必须把这个孩子弄开,陈晨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那只小松鼠,心里念叨着:陪这个孩子玩会儿,吸引住他!
“小朋友,你看,这个小松鼠可爱吗?”陈晨蹲下来,温柔地问道。
小松鼠立刻在陈晨手上支起了身子,翘起了尾巴,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小男孩,吱吱叫了一声,小男孩破涕为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小松鼠。
趁着年轻妈妈没有注意到这一切,陈晨顺势把小男孩带入了自己的包厢,让松鼠吸引住孩子的注意力,自己悄悄退出包厢,本来立刻要走,想了想,还是在门口贴了一道符。
有这道符在,如果真有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个孩子也不会有事,出门时,顺手把那盒水果放在了门外,这个绝对不能给孩子吃。
安排好这一切,陈晨刚要出门,却看见年轻妈妈直挺挺地往前走去。果然来了,看看她到底要走到哪,到底会发生什么,陈晨顺势跟了上去。
路过醉酒男子的包厢,那个家伙还在打鼾,看起来安然无恙,陈晨摇了摇头,真是傻人有傻福,无知者无畏啊。
年轻妈妈继续往前,眼看就要到了车厢连接处。关键时刻到了,陈晨立刻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