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入了秀春坊，接触了不少秘辛之后，才知道裴丞相是个怎样的风云人物。
但凡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没有人能够忘记裴丞相。
即便是当朝的皇帝。
宋语冰叹了口气，将前世的那些风风雨雨全都抛之脑后。
既然舅舅按照外公的训诫，守住祖宅不出，至少是安全的。
裴家的往事就影响不到舅舅，也不会影响到宋家。
只要大哥不牵涉入本朝的夺嫡之中，走出自己的一条路，说不定外公的余萌尚能庇护大哥一二。
毕竟，皇室之中对于裴丞相的看法不一。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
白蕊和芍药两个人没安静多久，又忍不住讨论起来了齐国公世子。
“齐国公世子为什么戴面具？”
芍药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齐国公世子小时候被送到了战场上杀敌，就开始戴面具了。”
白蕊叹道：“虽然没有看到齐国公世子的真容，但我瞧着比广宁侯世子还要出色，这样的人物也不知道怎么长出来的，只有我家的大少爷才能与之比美。”
“芍药，你还未见过大少爷吧，等到秋闱完了，大少爷回府，你就能瞧见了。”
“我娘说，大少爷长得真俊，比起当年的宋大人还要俊几分。”
芍药：“……”
私下里讨论主子的长相好吗。
而且这个话题跳跃的太快了，简直跟不上白蕊的节奏。
她想了想道：“你既然将大少爷和齐国公世子相比，那显然大少爷也是人中龙凤，长相脱俗了。”
白蕊听见这话，顿时引以为知己。
道：“可不是么，大少爷在扬州城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名门闺秀托人来提亲，把门槛都踏坏了，太太都没有答应。”
“是等着榜下捉婿么？”
芍药戏谑地问。
“太太说，大少爷年纪还太小，等及冠之后才提亲事，大少爷现在才十七岁。”
芍药大吃一惊。
“才十七岁？”
“对啊，大少爷十五岁就中了扬州城的案首，扬州知府说大少爷一定会三元及第。”
白蕊说的开心，一副得意的样子，芍药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齐国公世子和大少爷是师兄弟，大少爷才十七岁，齐国公世子还要喊大少爷一声师兄。”
白蕊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芍药偷偷拭了把汗。
春妈妈就瞪了过来，声音尖利，“一点没样子，在背后议论主子。”
芍药和白蕊都齐刷刷地闭了嘴，再不说话。
宋语冰在软轿里听的好笑，想想的确是，齐国公世子比大哥大这么多，还要唤大哥一声师兄，实在是有趣。
而且……
前世并未听说齐国公世子和大哥拜在同一个师傅门下。
不过，前世自个并未和齐国公世子打过什么交道，今生不还承了齐国公世子的情吗。
宋语冰想到这里，就急着催白蕊：“快些走啊，把屋子打扫出来，看看天色已经晌午了，也不知道娘要不要留客吃饭。”
白蕊道：“只怕不会，家里又没有男主人，怎么留客。”
宋语冰没做声。
芍药道：“若是论起师兄弟呢，齐国公世子可以代着招待广宁侯世子。”
“若是论起亲戚来呢，广宁侯世子可以招待齐国公世子。”
白蕊：“……”
难道让人家两个客人在外面互相招待？
……
裴俊招待的尽职尽心，即便是裴家的主人不在，院子里的花草依旧打理的很好，只是雕栏画栋久未修缮，风吹雨打显得破旧衰败了些。
可以看出，裴府的下人们尽职尽责，十分忠心。
上官成和林慎将丞相府转了一个遍，品味着丞相府里的景致，偶尔问两句裴俊，以前裴家的起居安排等小事，遥想当年裴丞相的风采。
林慎在池边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天，道：“时候不早了，表哥，我们是不是该回了？”
上官成本来想留下，和宋太太再多说几句，见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宋家没有男主人，他两个着实有些不方便。
“行，待我给姨母道别。”
“嗯，我随表哥同去。”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裴府的东院。
东院是个四进的侧院，厅堂已经布置好，宋太太知道他们来了，赶忙迎出来，请他们喝茶。
两人客气了一番，林慎便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走了老半天，也有些累了。
上官成问：“姨母，这里可还妥当，若是有什么缺的，我立即派人来补上。”
“不用，不用，”宋太太笑着道：“何妈妈安排的很是妥当，我们人少，住在这个院子里十分妥当。裴府的下人们都是父亲留下来的忠仆，将府里照看的极好。”
上官成又问了些别的事情，林慎就在旁边默默地听，安静的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随便说了些话之后，两人起身告辞。
宋太太笑着道：“成儿和齐国公世子都不是外人，时辰不早了，不如进膳后再走。”
林慎突然出声了：“伯母不用客气，等元衡师兄秋闱之后，再摆席暖宅岂不是更好？到那时，我和表哥一定来。”
上官成：“……”
宋太太楞了一下，笑着道：“好，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等到时候世子一定来。”
“一定，一定。”
林慎的头点的很快，答应的也很是迫不及待。
宋太太后来对关妈妈感叹道：“世人都说齐国公世子性情孤僻，冷漠少语，显然都是以讹传讹，世子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但却十分热忱。”
关妈妈也十分认同，“齐国公世子真是好人才，只是可惜，这么好的相貌为何要用面具遮挡起来。”
宋太太道：“听说世子的脸在战场上受了伤，因此一直不愿意取下面具，估计这也是以讹传讹，不然就太可惜了。”
“看世子的举止风采，也只有大少爷能与之相提并论了。就连广宁侯世子都要差些。”
宋太太笑着道：“元衡还是个小孩子，那里能和这两位世子相比，他们二位都是绝佳的人才，坐在屋内，蓬荜生辉。只是可惜，婚事上都有些波折。”
关妈妈也唏嘘不止。
的确，广宁侯世子虽然伉俪情深，但情深不寿，世子妃最终还是没有留下骨血西去。
而齐国公世子的婚事就更加波折了。
……
上官成和林慎两个出了裴府的大门，互相看看对方，上官成有些犹豫：“表弟，我们去酒楼坐坐？”
林慎居然没有拒绝，笑着点头，“我跟着表哥去便是。”
上官成硬着头皮，带着林慎去了醉仙居。
醉仙居的位置很难定，上官成以为这个时辰只能在外面的大堂里有个位置，没想到掌柜的一看他们两，立即笑脸相迎，问：“世子，你们是两位吗？”
上官成点点头。
林慎背着手站在一旁，不说话。
掌柜的连忙道：“两位贵人，请随我来。”
掌柜的亲自带路，这样的待遇，上官成还是第一次。以往就算侥幸楼上有雅间，也是伙计们指引。
想了想，他也就明白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林慎的这张黄金面具，就是活生生的招牌，谁都会给林慎几分颜面。
不过他并没有缺心眼地直接说出来。
齐国公世子在他的眼里就是不谙世事，现在又一副处处跟着他，由他安排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自己给自己没脸。
掌柜的选了上好的雅间，脸上堆笑，道：“世子，这间位置还不错，关了窗子，可以闹中取静。若是想看热闹，打开窗子，底下就是秀春坊，东市西市的人都喜欢在这里转一转。”
上官成知道这个雅间十分难得，笑着道：“行，就这间吧。”
两人入内，坐下。
相对无言。
上官成想了想，问：“表弟怎么突然想起来读书了？”
莫非齐国公又和表弟闹什么不愉快了么？
对于舅舅的行事，上官成看不懂，偶尔问起，舅舅都是顾左右而言他，让他别管大人的事。
林慎风淡云轻地道：“想娶妻先得读书。”
上官成：“……”
这又是什么讲究？
“莫非你看上的是曹夫子的女儿？”
近水楼台先得月。
林慎当了曹夫子的弟子，自然可以经常请教功课，和曹小姐多加接触。
林慎摇摇头。
上官成盯着林慎看，琢磨不出来个之所以然来。
伙计拿了菜单，两人分别点了菜品，伙计要走，林慎又喊住：“送酒上来。”
上官成：“……”
今天和林慎这么一相处，好像之前的那么些年，都像是白认识了似的。
有了酒菜，两人说话就容易多了。
林慎问：“表哥，表嫂已经驾鹤西去，你可有看中的姑娘？”
上官成叹口气，摇头道：“人倒是看中一个，却十分麻烦，还不知道能不能定下来。”
林慎的眼睛亮了亮，问：“可是侯夫人不同意？”
提起侯夫人，上官成的脸色就黑了下来，道：“我也不瞒表弟，以前严氏在的时候，和夫人就有许多不和。”
“父亲远在边关，我若是不向着夫人，夫人说我不孝，世人不知该如何看我。夫人要是写信给父亲诉说，岂不是让父亲在边关无法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