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在一边抿着嘴笑。
白蕊道:“小姐为何不让芍药去?”
芍药缩了缩身子。
宋语冰笑着道:“春妈妈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说的,只有你去,春妈妈才会说。”
白蕊嘟着嘴,“小姐就会忽悠人。”
问春妈妈讨要方子,春妈妈又会训斥她,就像是训斥一个才几岁的孩子,一点不留情面。
白蕊就不明白了,这个春妈妈本事这么大,为何要到宋家来做厨娘。
做厨娘又为何要揪着她不放。
好像整个宋家,就看上她了一样。
芍药也道:“春妈妈平日都不理人,只和白蕊说话。”
白蕊:“……”
内心顿时警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被春妈妈弄成个烧火丫头,而芍药则成了小姐眼前的第一人。
不,才撵走春杏,她才不要重蹈覆辙。
宋语冰看出来了白蕊内心的抵触,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快去,春妈妈这样的人,难道我们宋家还能一直留着人家不成?你不赶紧趁着春妈妈瞧得上你多学点,以后想学都学不到了。”
白蕊这才恍然大悟。
对呀,就连小姐都知道春妈妈厉害,难留下来,我还不赶紧学了春妈妈的一招半式,日后好伺候小姐。
“等你学到了,我们整个宋家能离得了你?”
这话更是让白蕊吃了定心丸。
“好,这就去。”
白蕊挺了挺尚未发育完全的小胸脯,气势十足的走了,完全没有之前愁眉苦脸抗拒的样子。
芍药还是抿着嘴笑。
白蕊在灶房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春妈妈的踪影,走到树下,靠着树干站着,踢了块小石头,低声抱怨:“春妈妈不好好做菜,怎么到处乱跑?”
真是不想见她的时候总是阴魂不散。
想要找的时候,不见踪影。
“谁乱跑了?”
春妈妈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白蕊吃惊地抬起头来,循声望去,才发现春妈妈正蹲在树上,一脸嘲谑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能这样?”
白蕊震惊地问。
“我怎么了?”
“你怎么能上树?”
白蕊晃了晃脑袋,实在是有点不理解春妈妈。
喜欢爬到树上的不都是小男孩吗?
可是春妈妈是个婆子呀。
“谁规定我不能上树的?犯了什么王法不成?”春妈妈鄙夷地用白眼看了看白蕊,道:“废话少说,有什么事找我?”
白蕊:“……”
的确没有犯什么王法,但是女人怎么能上树呢?
白蕊道:“小姐让我问你要些能让人脸色变得萎黄的药汁子。”
春妈妈眯着眼睛看了看白蕊,道:“怎么,今天见我没有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白蕊细声细气地道:“谁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我不过是想着,你既然想让我跟着你学,我就不辜负你的期望罢了。”
春妈妈跳下树,冷冷地道:“谁对你有期望?”
白蕊低下头翻了个白眼,没做声。
春妈妈又道:“你想让我教你?别做梦了。”
说罢,背着手疾步朝灶房走去。
“哎,哎,春妈妈你干什么去?”白蕊在后面喊。
“快点,喊什么喊?”春妈妈头也不回,声音尖刻地道:“你还不快点跟上,给我烧火煎药?”
白蕊:“……”
好吧,混到最后还是个烧火丫鬟的命。
……
宋语冰就着烛光,飞针走线。前世她在秀春坊苦练绣技,成为大家之一。重生回来,重拾针线,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在秀春坊彻夜绣图的日子。
不过手里拿的是一块小小的布料,做的是一个小小的荷包。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宋语冰就已经将图案绣好,并且缝制完毕,芍药在一旁看的两眼发亮,忍不住道:“小姐的绣技真好,也极快。”
这样的速度,就连绣坊里的绣娘都比不上。
靛蓝色的荷包,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一只黄底白花的斑斓老虎,头顶上还有着大大的王字,另一面绣着骄傲的白鹤,长长的腿和脖子,翅膀张开,在空中盘旋。
小小的地方,竟然也绣的如此栩栩如生,纤毫毕见。
若不是亲眼看见,怎么会相信世上有这样的绣技。
宋语冰却不以为然道:“许久没有绣这些小东西,手都生了。”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前世即便是她已经不做绣娘了,还是时不时地拿起针线练习。
重生归来这么些日子,她压根没有动过针线。
绣个小荷包而已,而且还用不到双面绣,多简单呢。
芍药叹道:“小姐真是神乎其技。”
这么久没有绣,手都生了,那岂不是说,以前绣的更好。
白蕊蓬乱着头发,浑身冒着热气,端着药碗走了进来,道:“小姐,药汁子弄好了。”
“春妈妈说,这药汁子可以用三天,小姐每天洗脸之后涂抹,脸色自然就变得萎黄。三天之后,再不涂抹,黄色会慢慢消退,全部褪尽,大约是十天半个月的样子。”
宋语冰笑着点头。
白蕊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她说话做事,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难得胡慧春能够看上白蕊,愿意传授几手,这可真是天大的造化。
芍药捏着鼻子道:“这个味道真不好闻,小姐抹在脸上,会不会身上的味道也很大。”
白蕊摇头,“不会,春妈妈说,不会有太大的味道,现在不好闻,是因为还是热的。春妈妈说,让我找个玉瓶子趁热收起来,放凉了再用。”
“小姐,我上次收的翠玉瓶子用来装这个是不是正合适?”
宋语冰哪里还记得什么翠玉瓶子,胡乱点头,“你看着办吧。”
白蕊便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了,献宝一样,递到了宋语冰的面前:“小姐,我找到了。”
宋语冰笑着点头。
白蕊看见了小姐放在床边的小荷包,惊讶地叫了起来:“天呐,小姐,这是你绣的,比以前绣的还要好看。小姐的绣技我怎么样也赶不上了。”
芍药:“……”
宋语冰只是笑。
白蕊道:“小姐,您能不能给白蕊也绣一个荷包?看在我这么些天为了小姐被春妈妈磋磨的份上?”
宋语冰含笑道:“只要你能将春妈妈的手艺学会,我给你绣两个荷包。”
白蕊笑嘻嘻地拿着翠玉瓶子去装药汁了。
芍药一脸羡慕地看着主仆二人之间的相处,她们真像一对姐妹,要是自己也能和小姐处成这样该多好啊。
……
齐国公世子正黑着脸在院子里就着月光练枪,呼呼的风声之中,长枪在林慎的手中,像一只活物,有了自己的灵魂。
长枪舞动着,形成了风影。
这风影将一身白衣的齐国公世子密不透风地包围着,像是打上了一层光罩,泼水不进。
一只鸽子飞到了厅堂内,轻轻地咕咕了两声。
齐国公世子停了下来,手中拿着长枪,站立当场,修长结实的身子,在月光下有如雕塑。
厅堂里侍立的小厮,连忙将鸽子赶了赶,“去,去,到世子那里去。”
鸽子咕咕地叫了两声,便展开翅膀,飞到了林慎的肩膀上,齐国公世子大步走入厅堂,将手中的长枪递给小厮,“去,打洗脸水来。”
鸽子脚上系着一个竹筒,打开来,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卷。
“已经做好了?”看完纸卷,林慎惊奇地道,“真是气人,明明只是举手之劳,为何还要假丫鬟之手?”
不过片刻之后,他的唇角又微微翘起。
“算了,谁让她是个小狐狸呢,我又比她大,就大度些吧。”
林慎脸上的黄金面具,在搽脸的时候也并不褪下来。
小厮将毛巾递了过来,林慎随意地擦了擦,丢还给小厮。
他忍不住就着灯光,又看了看纸卷上的字迹。
纸卷很薄,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林慎隔一阵看一看,时不时地还傻笑几声。
小厮:“……”
齐国公世子莫非是换了个人。
……
广宁侯府的松园,是历代世子未婚时居住的院落。
自从沁芳居让了出来之后,上官成就搬到了松园。
落霞按照约定前来,没想到世子上官成一脸怒容地问:“夫人是什么时候打了主意要将三小姐嫁到齐国公府?”
她想尽办法脱身而来,世子竟然问的是这件事。
难道夫人没有和世子提起过?
“奴婢不知,只知道林二公子自打见了表小姐之后,就来府里来的勤,当时二小姐还未出嫁,三小姐起初也没有说什么,到了后来,三小姐经常和表小姐怄气,夫人这才看出来三小姐对林二公子有意。”
“至于夫人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打算,奴婢却是不知。”
上官成并不相信。
“夫人什么都不瞒着你,难道你竟然不知道?”
落霞低垂着头,哀告道:“世子,奴婢真的不知。”
上官成得眼中满是怒火,看着落霞道:“既然如此,你抬起眼睛来和我说。”
落霞仰起脸,楚楚可怜地道:“世子,奴婢真的不知。”
上官成伸出手,在落霞那细白的脖颈上轻轻抚摸,动作旖旎,眼神冰冷。
落霞哆嗦着,并不敢动弹,眼睛里却蓄了两包泪水,努力着不要滚落下来。
好一阵,这手便朝着衣领下面滑落下去。
上官成的声音低沉暗哑,有着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等你变成了我的人,就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