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是木真将胡慧春送来的,宋语冰又想,是不是木真知道春妈妈就是尤太医的师弟,所以才如此?
她望着窗外,希望木真会突然出现。
“这个人真是,盼着他来的,他就是不出现;不想他来,他倒是一趟一趟的不请自来。”
宋语冰忍不住喃喃自语。
白蕊从宋语冰的身后晃了过去,问:“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宋语冰摇了摇头,懊恼地道:“没有说什么。”
芍药在一旁低着头,微微地笑了,不一会,就找了个借口出去。
白蕊悄声对宋语冰道:“小姐,您为什么那么信任芍药?”
宋语冰怔了怔,问:“你这么说又是为何?”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芍药来了,小姐都不在芍药面前装病,该做什么做什么,和对待寒烟完全是两个样子。”
“白蕊你越来越有心了,”宋语冰没有办法说出芍药是秀春坊的人,只好胡乱解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芍药的卖身契在我的手里,自然知道不能乱说。”
白蕊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就看见芍药进来了,转而又问:“小姐,你在等什么呢?”
宋语冰叹了口气,白蕊什么都问这点也不好,搪塞道:“等尤太医来看诊。”
尤太医?
白蕊狐疑地歪了歪头。
什么时候小姐这么期望尤太医来看诊了?
“我知道了,小姐是想看看尤太医能不能发现你身体变好了,看看春妈妈做的药膳和药浴的效果。”
芍药看了眼白蕊,眼中含笑。
宋语冰也笑道:“是的,又让你猜对了。”
白蕊十分得意。
“我跟着小姐这么多年,难道还会猜不到吗?”
白蕊哼着小调子,走了出去。
芍药笑着问宋语冰:“小姐,等会尤太医就要来了,小姐还要不要涂粉?”
宋语冰点点头,做戏做全套,要是万一娘不放心,也跟着过来,可不就要穿帮了。
芍药拿来梳妆台上放着的粉盒,小心翼翼地扑了起来。
……
尤太医来的时候,正碰见春妈妈在廊下训白蕊,声音很尖,“看着长得还挺灵醒的,怎么做事这么糊涂,泡澡水都不会烧。就这还要跟着我学药膳。”
白蕊:“……”
谁要跟你学药膳了呀。
尤太医和春妈妈面对面走过,春妈妈多看了尤太医两眼,尤太医也打量了这个瘦高婆子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白蕊笑着道:“尤太医来了?小姐正在里面等您呢。”
尤太医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每隔几天,他就要来看诊,还得配合着宋语冰演戏,要不是为了知道师弟的下落,他才不做这样的事。
“唔,”尤太医没什么兴致地应了一声。
每次宋语冰还会提前和他串一串词,看看给旁人说些什么。
这一次估计也不例外。
见到宋语冰,他吃了一惊。宋语冰吐血虽然是假的,但身子骨确实弱,而且因为心事多,劳累过度,身体受了损。这才几天没见,宋语冰的样子就有了明显的好转。
难道换了调理的方子了?
尤太医的眼神闪了闪。
他看着宋语冰道:“今日又要说什么?”
宋语冰笑着嘱咐了一番,尤太医将宋语冰看了又看,道:“你只怕要抹些药水,才能让脸色萎黄下来,只怕光靠抹粉藏不住越来越好的气色。”
“请尤太医教我。”
尤太医笑了笑,道:“你身子骨突然变得这么好,身边应当有高手在,难道还连这个都想不出来么?”
“太医还没有诊脉,怎么知道我的身子骨变好了?”
“望闻问切,只需要一样,就能看明白了,小姐的身子这样养下去,以后会健康百岁的。”
宋语冰闻言大喜,“多谢尤太医吉言。”
两人正说着,芍药咳了一声,宋语冰便迅速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尤太医伸出三根手指,在手腕上探脉。
果然,宋语冰的脉搏跳动有力。
尤太医心中暗暗惊奇,宋语冰究竟有什么样的造化,得了什么人的指点,竟然恢复的这样快。
但面上还露出沉重的神色。
宋太太不一会就到了,看尤太医的神色还是沉重,不由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好半天,尤太医才把完脉。
“宋小姐的身子在慢慢康复,只是上次吐血,还是有些影响,以后千万要注意养着,别再让人冲撞了。”
宋太太连连点头。
只要女儿还有康复的机会,怎么都行。
尤太医照旧走到另外一边开方子,春妈妈走了进来,端着食盒,道:“小姐起来进药膳吧。到时辰了。”
春妈妈的声音很尖,让人过耳难忘。
尤太医凝神看了看春妈妈,问:“做的什么药膳?”
春妈妈道:“枸杞木耳炖刚出生一年的小公鸡,还加了松茸和三七。”
尤太医点点头。
“枸杞木耳养血,三七和小公鸡炖着,补身又活血,不错。”
宋太太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而宋语冰则看看尤太医又看看春妈妈。
尤太医没有认出春妈妈来,可是春妈妈却是能认出尤太医来的呀。
尤太医可真是迟钝。
宋语冰想不清楚木真将春妈妈送来的理由,也不敢造次,只好假作不知道,笑着道:“吃了春妈妈的药膳,有劲了不少。”
春妈妈的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觉得这样的话,听的太多了,并不在意。
芍药连忙在床上摆上小桌,从春妈妈手中接过食盒,摆放在小桌上。
春妈妈又道:“吃了药膳半个时辰之后,要起身在屋内慢慢踱步,百余步就好。”
宋语冰连连点头,十分乖顺。
宋太太笑着道:“这两天我瞧着冰儿的脸色好了不少,太医又说慢慢养着就能康复,我这心可就放下来了。”
尤太医道:“还不能高兴的太早,千万不要再让什么人和事激的小姐吐血才好。”
宋太太连连点头,再三保证,尤太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写方子。
春妈妈奇怪地看了尤太医一眼。
尤太医感觉到了这有如实质的目光,也抬头看了眼春妈妈,心里暗自奇怪,这个会做药膳的婆子,今天已经看了他好几眼了。
宋语冰:“……”
还是默默吃药膳吧。
白蕊送尤太医出来,尤太医问:“你们小姐近来可是改了方子?”
白蕊道:“没有。”
尤太医有些困惑:“宋小姐的身体怎么突然好的这么快?难道真的没有改过方子吗?”
白蕊摇摇头,“确实没有,这药一直都是我在煎,要是变了,我还不知道吗?”
“宋小姐还用了别的什么?”
“药膳啊,”白蕊道:“您方才不是也看到了?”
尤太医困惑地摇摇头。
药膳虽然确实能够帮助宋语冰身体转好,但却并不能起到这么快,这么大的效果。
“你再想想。”
白蕊努力地想,刚想起了什么,还没有说,就听见春妈妈在喊她,“白蕊,你快点过来烧火。”
白蕊:“……”
尤太医奇怪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春妈妈。
总觉得这个婆子有点奇怪。
难道是看上自己了不成?
尤太医挑剔地看了看春妈妈的长相——瘦高的个子,肤色白净,颧骨有点高,眼角有颗痣——这个长相,并不算好看。
这个模样,哪怕年方二八,只怕自个也瞧不上。
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尤太医加快脚步,丢下白蕊,匆匆走远。
春妈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个老东西,刚才那是什么眼神。
白蕊唉声叹气地跟着春妈妈去了灶房,不知道怎么了,春妈妈总是抓住她干活,好像第一次她煮了药水,以后这件事情就都是她的了。
不是没有给小姐说过,灶房里面有烧火丫头呢。
但是小姐说,春妈妈这样的本事大的人,能叫她做事,那是有心指点一二,换了旁人,高兴还来不及。
可是……白蕊只想做个小姐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就够了呀。
难道她还要学习怎么做药膳,怎么烧药水吗?
那样的话,好累啊。
但是对着春妈妈,白蕊就莫名生不起反抗的胆量和念头。
春妈妈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白蕊的不情愿,道:“按我昨天教你的,再别抓错份量了。”
白蕊问:“为什么不能用秤来秤呢?我看药铺里的伙计都用的是秤。”
药铺的伙计都用的是秤,我这个从来没干过这些的不更该用秤吗?
春妈妈鄙视地一笑,“你和那些蠢材比什么?他们干一辈子都听不见我这方子,不过认得几样药材罢了。若不是看你还算个可造之材,我才懒得理你。”
可造之材白蕊于是又辛苦地烧起火来。
小灶房里响起来了不断的叱骂声。
白蕊嘟囔:“好想成为朽木和烂泥巴。”
春妈妈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旋即收了起来。
……
“你来了?”宋语冰惊喜地道。
看见宋语冰的笑容,木真的嘴也大大地咧开,露出一个毫无心机的笑容,点了点头:“我来了。”
“我正有事要找你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找到你,”宋语冰道:“你近来在忙些什么?怎么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