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那边没有打算。”
严夫人脸色阴沉,侯夫人将婚事推到了世子和侯爷身上,世子又在大营,作为女方总不能再撵到大营去询问世子的打算。
而且……
女儿掉入水中,虽然被世子救了,但全程都没有失礼。
侯府这种情况下不动声色,怎么也不为过。
严夫人皱着眉头,深感无力。
“没有打算?”严六小姐跳了起来,甜美的面庞有些扭曲,那里还有半点可爱。
“姐夫怎么能这样,是不是因为宋语冰?”
严六小姐的美梦破碎了,她完全不能接受。
严夫人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广宁侯夫人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侯府并不认为那天世子救你就该来求婚。”
不想娶自然有不想娶的理由。
严六小姐狰狞地道:“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世子还没有出丧期,你先别灰心。”
严夫人满意于严六小姐的态度,在她看来,想得到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更何况关乎女人一辈子的婚姻。
女儿有这种觉悟,日后一定会抢占先机。
严六小姐道:“娘,我头疼,先回房子里静静。”
严夫人连忙吩咐茶末:“好好照顾你们小姐。”
茶末点头,陪着严六小姐走了。
不一会,严大人来了,阴阳怪气地问:“怎么,活动出个什么结果没有?”
“没有,”严夫人见了他就心烦,将头拧到了一边。
“我就说做什么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命,连大女儿都讨不着好,你还非要让小女儿挤进去,人家给你一巴掌,你还要再把另一边脸送过去给人扇。”
严大人一脸的不屑,“小六整天汲汲营营,那里像个闺中小姐,该学的一样没学,不该学的倒是一样没拉。”
严夫人忍不住胸中一阵阵拱上来的怒火,质问:“大人你呢?还说大女儿,大女儿嫁入侯府过得不开心,你这个做爹又为女儿做了些什么?”
“你若是得用,又怎么会让家里的女人这么辛苦。”
“小六想要嫁入侯府还不是为了严家。”
严大人眼睛一瞪,道:“我没用,你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机要嫁给我?”
“那是我眼瞎了,”严夫人绝望地怒吼。
“那你索性瞎个彻底,别这么一天到晚的教坏女儿,她又比她大姐强多少?我是没用,女儿死了才知道这事有蹊跷,但我绝不会再祸害第二个女儿。”
严夫人一挥袖子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
热腾腾的茶水随着碎瓷片溅到了严大人的袍子上,严大人跳了起来,怒道:“刁妇,刁妇,家就是被你这样的妇人弄坏的。”
但到底没有对严夫人动手。
上次和严夫人厮打,脸上落了点痕迹,还对别人说是家里的猫抓的。
这次再落下点什么,又怎么解释呢?
严大人挥挥袖子,气冲冲地去找玉姨娘泄火去了。
只留下严夫人在身后大哭。
父母这番闹腾并未影响严六小姐分毫。
从记事起,严六小姐就习惯了父母这样的相处。
父亲说母亲不够温柔,眼界狭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母亲说父亲没用,窝囊,就知道养小妾。
严六小姐钟情于世子姐夫,也多半是因为,世子姐夫专一,有权有势。
她从小就想找一个不同于父亲的夫君,于是,大姐夫就这么进入了她的眼帘。
曾经幻想过要是能找个像姐夫一样的夫君该有多好,她甚至嫉妒姐姐的命运,没有想到,老天像是听到了她的怨念,大姐重病过世,母亲一心想要和侯府再续姻亲。
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嫁给世子姐夫。
“宋语冰,一定要死。”
在严六小姐的心中,既然世子姐夫对大姐念念不忘,就不会忘记大姐在病床上的话,只是因为宋语冰的存在,所以才左右摇摆。
除掉宋语冰,世子姐夫自然就会选择自己了。
到那个时候,她就能扬眉吐气,让母亲高兴,让父亲得意,也能让家族以她为荣。
严六小姐辗转反侧,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去侯府拜会上官燕。
上官燕知道陈夫人昨日来说合做媒的事,以为严六小姐被拒之后就再不来侯府了。
见到她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屑,但面上还是十分热情。
“六姐姐,你来了。”
严六小姐早已经知道上官燕就是个用得着靠前,用不着朝后的人,当然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怎么让上官燕去做她想做的事。
“那天我走的早,也没有和燕妹妹一起回,更没有来得及和世子姐夫道谢。这两天在家里歇着,今天才来。”
上官燕道:“大哥并没当回事,六姐姐也不用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姻亲,这点子小事还谢来谢去的做什么。”
上官燕听到严六小姐提大哥,汗毛都悄悄地立了起来。
侯夫人早就给她说过,要是严六小姐来问起那天的事,该如何回答。
严六小姐当然也听出来上官燕说话和往日不同,应当是被人教导过的。
“那怎么好意思,毕竟是救命之恩。”
“没事,没事,”上官燕忙不迭地摆手,“你可千万别去谢我大哥,他那天为了这个恼了我啦,说要是我和六姐姐在一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还说要从宫里请了教导嬷嬷来教我呢。”
“六姐姐,你知道宫里出来的教导嬷嬷有多厉害吗?听说经常用戒尺打人。”
“我大哥忙着大营里的事情,十天才一次沐休,可能事情一多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你要是巴巴的去道谢,大哥又想了起来,岂不是又要去请教导嬷嬷。”
“六姐姐,你答应我好不好,这件事情就再也不要提了。”
严六小姐心里那个苦啊,但又不敢得罪上官燕,只能说好。
“我就知道六姐姐最是深明大义,”上官燕得意地道。
严六小姐一脸的关心和宠溺,“为了你不挨板子,我当然得深明大义了。”
上官燕感动地拉着严六小姐东拉西扯,严六小姐做出一副很遗憾的样子,道:“也不知道最后展示才艺是谁夺了冠。”
上官燕撇撇嘴道:“那些都是没什么用处的东西,我也没怎么关心,和林松哥哥在一起转园子,后来松哥哥的母亲不舒服,松哥哥就去侍疾。我拐回去的时候,才艺展示都展示完了。”
严六小姐低垂下眉眼,母亲给她说过,上官燕只怕是看上了齐国公府的林松,但林松的母亲却并不乐意这桩婚事。
“我听陈夫人说……”
“陈夫人?那个陈夫人?”上官燕一脸的好奇。
“就是林二公子母亲的娘家嫂子。”
严六小姐笑着道:“她经常来我家走动,也说些林二公子的事。”
“哦?”上官燕立即上钩了,追问道:“都说了些什么?六姐姐快告诉我。”
“也没有说什么,就说林二公子的母亲见过宋妹妹,夸她宜家宜室,是个做好媳妇的人选。陈夫人打听到宋妹妹病重,还心急的不得了呢。”
“什么?”上官燕怒火中烧,一个病秧子竟然看上另外一个病秧子。
这简直不可忍。
严六小姐像是压根没有看见上官燕越来越黑的脸色,继续道:“陈夫人说,林二公子非常孝顺,他母亲病了,他就在床前侍疾,半个月都不出门,那天应当是因为齐国公府的赏花会,他才出来帮着招待男客的。”
“林二公子知道宋妹妹病了,还一大早就去探视宋妹妹的病情,回去之后,长吁短叹,茶饭不思,担心的很。”
“陈夫人还说只巴望着宋妹妹早些好。”
“宋妹妹真是命好,怎么世子姐夫关心她,林二公子也这么关心。”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闹心,成功的让上官燕的脸色越来越铁青,呼吸越来越沉重。
“还不是长得好呗。”
上官燕丧气地道:“我就知道大家都喜欢美人,冰表姐长得美,说话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又会吟诗作画,还会绣花。我娘说了,谁家找媳妇都想找冰表姐那样的。”
这话,也成功地让严六小姐的脸色变得难看,呼吸加重。
两个人同病相怜地互相看看。
想了许久,严六小姐才想出来一句话来安慰上官燕:“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妻娶德,纳妾纳色,燕妹妹好好修德,自然会被人看重。”
上官燕听了之后如获至宝,像是在黑暗之中见到了一束光,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娶妻娶德,纳妾才纳色呢,松哥哥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可是广宁侯府的小姐。”
严六小姐点头。
内心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这得蠢成什么样子啊,但不得不说,这广宁侯府的小姐的确值钱,世人不是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么。
上官燕又蠢又坏,只怕婚事也并不难成。
严六小姐心想,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像上官燕这么自如才好。
而这只有嫁入侯府才最有可能。
严六小姐下死力气地给上官燕好好地拱了把火,这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