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默默地叹了口气。
好在没有人会看到他的这一面。
宋语冰也永远不会知晓他是谁。
在面具的遮掩下,黑衣人脸皮比平时厚了不少,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宋语冰慢慢坐在了椅子上,坐姿优雅端庄,似乎压根身边没有个贸然的闯入者,淡淡地问:“你想说什么?”
黑衣人:“……”
其实,我来也是有正事的。
黑衣人问:“你怎么知道尤太医的师弟在什么地方?”
尤太医曾经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师弟,两个人一起苦学医术。
师弟喜欢钻研那些奇奇怪怪的病,用药喜欢求奇,越是险峻见效快他越喜欢用。尤太医却截然相反,喜欢处处求稳,而且开药喜欢看人下菜碟。
能让病人十天好,尤太医绝不会提前一天。
而且开出的药方子绝对符合病人的身份和地位。
所以,豪贵人家都喜欢请尤太医看病。
师弟则走街串巷,做起了游方郎中,师弟说,要在民间找寻各种疑难杂症,提升医术。
两人一别十年。
这十年间,尤太医的医术稳打稳扎地提升了不少,虽然并不十分出彩,但他从来没有出过错。
再加上尤太医本就出身杏林世家,便顺理成章地进了太医院。
尤太医觉得十分体面,毕竟能做到太医,也就意味着他能够告慰祖先了,而且就算是后世子孙说起来,也不会觉得他太丢人。
没错,尤太医就是这么个处处都不想费大劲的人。
尤太医入太医院大约三四年的功夫,师弟来寻他,想求尤太医将他举荐入太医院。
“师弟是不是缺钱了?”
尤太医有些惊疑。
师弟向来是看不上这些名利场上的东西,怎么突然转了性。
“要是缺钱,就来我家里的医馆挂牌看诊如何?”
尤太医家里有着家传的医馆,声誉甚佳。
师弟没有作声。
尤太医又问:“莫非是急用?直接说便是。“
能让尤太医这么懒散的原因之一,就是钱财不缺。
师弟还是拒绝了尤太医的好意,非要入宫里当差。
尤太医拧不过,就告诫道:“你的性子向来自在惯了,宫里头形势复杂,要处处小心,千万不要卷到那些娘娘皇子们之间的争斗里去,不然,我没有办法保你。”
师弟终于如愿以偿入了太医院。
师弟这些年在民间没有白白苦练医术,入了太医院,小试牛刀便一鸣惊人。
先帝最喜欢的瑜贵妃便求了先帝,要他作为自己专用的太医。
眼看着师弟的前程似锦,尤太医也替他高兴,收起了之前的担心。
却没想到,放心的太早,师弟却因为这个瑜贵妃犯下了大错,最终没有了消息。
尤太医虽然被牵连,但他平日里做事小心谨慎,又有着数代积累下来的好人缘,因此也不过是被搁置了几年,又继续舒舒坦坦地混日子。
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个结,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师弟怎么了,人又在那里。
当宋语冰让白蕊带话,告诉尤太医,若想知道自个的师弟在哪里,境况如何,就要配合着她演一场戏。
一向不喜欢掺和后宅之事的尤太医立即就没有原则的答应了。
没想到,黑衣人竟然还查到了这个。
宋语冰低垂眉睫,长长的歪曲的睫毛像是一团迷雾,将她的思绪全都掩藏起来。
昏暗的光影里,白皙的肌肤如同玉雕,看着这样的玉人,黑衣人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被这个清冷的小姑娘迷住了。
大约是因为这小姑娘长得美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自己心存正气,便没有什么。
黑衣人自觉是为了一桩大事要来问个清楚,并没有什么别的坏心思。
静默。
片刻之后,宋语冰抬起粉颈,直视着黑衣人道:“我自然有我知道的法子,既然我答允了尤太医,便是真的知道,我自会告诉尤太医,这关秀春坊什么事?”
“难道……尤太医和秀春坊有什么瓜葛?”
男人原本背着手,站的笔直,听了这句话,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顿时炸毛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
“你怎么会扯上秀春坊?”
宋语冰:“……”
就算不能确认,看你这个模样也能够确认了好吧。
即便有着面具的掩盖,似乎都能看到他慌乱的神色。
宋语冰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究竟是秀春坊里的那位老大派出来的人,怎么这么……这么……这么的不稳重。
这口气还没有叹完,宋语冰的脖子又是一凉。
这位不稳重的戴面具的男子,已经又将他的匕首抽了出来,加在了宋语冰的粉颈上,“说,你究竟知道些什么?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