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宋语冰欲言又止。
宋语冰更加挫败地道:“原来你也这样认为。”
芍药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芍药压根没有注意到曹二小姐是如何看待齐国公世子的,因此不敢乱说。”
宋语冰有些失望地点头。
也是,芍药毕竟是个丫鬟,怎么好肆无忌惮地打量曹二小姐。
更何况,自己也是偷偷关注才发现的。
芍药松了口气。
同时又为齐国公世子捏了把汗,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怀疑齐国公世子读书是为了求娶曹二小姐。
芍药想了想,开解宋语冰,“小姐,奴婢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哦?”宋语冰睁大了眼睛,扬起一双好看的蛾眉,期待地看着芍药,问:“怎么?”
芍药道:“齐国公世子若是拜曹夫子为师是为了曹二小姐,怎么还会总是来咱们家里请教大少爷呢?而且还请教小姐书法?他应该经常去曹家才对呀,这是多好的机会,齐国公世子这样的聪明人难道不明白?”
芍药觉得自己真是机智,也很希望宋语冰能够发现齐国公世子的良苦用心。
宋语冰愣了一会,恍然大悟地笑着道:“我的天啊,芍药,你可真是太聪明了,看来我是过于担忧了。”
她的笑容像是一朵动人的鲜花正在绽放,让芍药看着也十分的欢喜。
芍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下一瞬,宋语冰又收了笑容。
“怎么了?”芍药惊慌地问,不知道小姐这又是怎么了。
“有没有可能齐国公世子害怕在曹二小姐面前丢脸,才这样做的?”宋语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齐国公世子心悦曹二小姐,但毕竟读的书少,担心曹二小姐会看轻自己,因此才这么……”
芍药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小姐真是关心则乱啊。
芍药摇头,道:“齐国公世子何许人也,怎么会在乎这些,何况,齐国公世子一心向学,若是最终饱读经史子集,曹二小姐不是更该心折才是?”
宋语冰有些犹豫,紧皱眉头。
她觉得芍药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前世,宋语冰对上官成的爱慕,大都是源自上官成的家世、长相,以及对她的温柔体贴。
成熟男子想要获取一个少女的芳心,是极其容易的,更何况是出类拔萃的上官成,再加上一旁有小裴氏不停的吹嘘和撺掇,宋语冰想要不动心极难。
可是宋语冰却并不知道一个男子对女子动心又是什么样子的。
宋语冰叹了口气,道:“但愿如你所说才好。”
这一晚上,宋语冰都在辗转反侧,睡不好觉。
芍药:“……”
最终还是找了个机会出去转了一圈。
林慎刚从浴桶里出来,送信的鸽子就直接飞了进来,围着林慎的头转了几圈。
“乖乖,这么晚又送什么消息来?”林慎皱起了眉头,顾不得擦拭,伸出手掌,鸽子便落了下来。
林慎心急地取下鸽子脚上绑着的信筒。
却又发现手上全是水。
林慎干脆直接运功,片刻之后,身上便干爽了。
打开信筒,林慎看的是一波三折,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到了最后,叹息道:“这可真是……”
说不出来的难过呀。
意中人担心自己喜欢上其他的女子,这本是好事,但是,却是因为她的大哥。
林慎从内心深处觉得挫败。
甚至有点点嫉妒宋元衡。
就是因为这个才子,他才不得不辛苦读书,现在,又是因为这个才子,意中人开始担心起他辛苦读书是为了别的女子了。
真是愁人啊。
……
曹夫子回到家里,也是长吁短叹。
曹二小姐却是兴奋不已,给曹小郎眉飞色舞地说起在裴府的见闻。
曹小郎不屑地道:“宋扬州也不过如此,为何三皇子还要去宋家?”
曹二小姐知道小弟最讨厌宋扬州,于是就逗他道:“谁让宋师弟的学问好呢,听说三皇子也是看了宋师弟流传出去的答卷,心里仰慕的厉害,后来听说宋扬州是广宁侯世子的表弟,就化名龙三公子去了宋家拜访。你什么时候学问和宋师弟一样好了,只怕皇上也会登门拜访你呢。”
“姐姐最讨厌了,”曹小郎嘟着嘴道:“你不过是去了趟宋家,吃了人家家里做的扬州菜,就处处偏向宋扬州了。他那样的怪胎,那里是我能比得过的。”
曹夫人抿嘴笑,正想说话,就听见曹夫子大喝一声,道:“你这个蠢材,知道自己做学问不如人家,还自暴自弃,须知,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曹小郎扁着嘴,泪珠就挂在眼睫毛上。
没有比这更让人伤心的比喻了,在父亲的眼里,那个宋扬州就是骐骥,而自己就是驽马。
曹小郎的小胸脯激烈地一起一伏,靠着强烈的自尊心才让自己的眼泪不掉落。
曹二娘子同情地看着曹小郎。
曹夫人看了眼曹小郎,又看了眼曹夫子,正要开口劝解。
曹夫子又骂道:“做学问不如人家,就要虚心请教,学习人家的长处,你倒好,还在背后诋毁人家。宋扬州来家里时,对你多加褒扬爱护,你就是这么在背后说人家的?”
这简直是重重一击,竟然被自己的父亲质疑人品,曹小郎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真是太气人了。
太气人了。
太气了。
所以说,那个宋扬州实在是讨厌。
曹小郎哭得伤心,曹夫人心中不忍,曹夫子还一脸茫然地道:“你看看,才说上几句就受不了,我像你这个年纪……”
曹小郎再也忍不住,哭着喊道:“你这么喜欢宋扬州,为什么不干脆换了我去,你要他做儿子好了。”
曹夫子道:“这是什么话,人家宋家的儿子,我想换就能换的吗?”
“啊……”
曹小郎气的拔腿就跑。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父亲,竟然还真想拿自己去换那个可恶的宋扬州做儿子。
父亲真是可恶。
可恶。
曹二小姐赶忙追了出去,喊道:“小郎,小郎,别哭了。”
曹小郎越跑越快,曹二小姐毕竟是个女子,赶不上趟,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
曹夫子对着曹夫人吹胡子瞪眼,道:“瞧瞧,我这是什么好儿子,随便说上几句,他就气成这样。日后长大了,有什么出息。”
听了这话,心疼儿子的曹夫人瞪了他一眼,道:“要不是儿女在场,我都要说你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自家的儿子再不好,怎么也不能想和人家换儿子。宋扬州有着裴丞相和宋淮安的血脉,天生的读书种子,我家小郎虽然不能和他相比,但也比一般的儿郎好了许多。你怎么总是拿他和宋扬州比较?”
曹夫子愣了愣,道:“我怎么会拿小郎和宋扬州换?人家宋家才不会换呢!”
这下子,连曹夫人都受不了啦,起身怒道:“怪不得小郎这么生气,有你这样的爹吗?这么看不上自己的儿子。”
曹夫子自觉理亏,不出声了。
曹夫人看他那个样子,气道:“你说这些话,本来也是为了儿子好,可是看看现在,儿子和宋扬州生了嫌隙,你可后悔都来不及。”
曹夫子依旧不出声。
“走,我们去看看,”曹夫人转头对身边的大丫鬟吩咐。
曹夫人担心曹二娘子一个人拉不住曹小郎。
曹小郎虽然平时调皮,被打被罚,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又好了,要是被训斥几句,压根都不当回事。但内里性子倔强,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曹夫人一边嘟囔:“就是一张破嘴惹人嫌。”
一边和大丫鬟赶了出去。
曹夫子:“……”
可不就是一张破嘴惹人嫌嘛。
要不是他总是在外面吹嘘宋元衡的才华惊艳,怎么会招来三皇子这样的瘟神。
想到尤太医说的话,曹夫子就懊恼的不行。
而且,还有那个不省心的徒弟,齐国公世子,也围着宋元衡转。
曹夫子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
他怎么就亲自将这匹不安好心的狼给收入了门下,害得林慎能够名正言顺地缠着宋元衡。
齐国公世子克妻又不近女色,又发誓说不灭匈奴不以为家,曹夫子勉为其难地收了这个徒弟,还以为能传为佳话。
没想到,对方打着要精通经史子集的旗号,说得十分诚恳,目的就是要缠着貌若好女的宋元衡。
曹夫子原本只有几分狐疑,今天席上,见了齐国公世子和三皇子的对峙,心里更加能够确定了。
他的宝贝徒弟宋元衡,还没有在朝堂上扬起风帆,就已经被三皇子和齐国公世子这两匹饿狼给盯上了。
裴丞相才华惊艳,横空出世,殿试时献出的十条对策让朝臣们震惊汗颜。
先帝就是裴丞相的后台,谁敢在裴丞相的头上动土,就是让皇上不开心。
而宋淮安三元及第之后就被裴丞相收入麾下,做了佳婿。
又有谁会打宋淮安的主意?
可偏偏宋元衡,出身虽然高贵,但裴丞相和宋淮安早已经作古,并不能作为宋元衡的依仗。
俗话说,怀璧有罪。
宋元衡才艺双绝,又没有后台依仗,被两个权贵盯上,还能有什么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