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低着头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他就知道,齐国公夫人怎么会让齐国公轻易如意。
叶姨娘和齐国公夫人交锋多次,从未赢过。齐国公夫人轻轻松松的就能让叶姨娘颜面扫地。
只不过叶姨娘狐假虎威,齐国公正在气头上,他一个做下人的,又不能出言反驳。
不得不多走这么一趟,让夫人落了叶姨娘和齐国公的脸面。
长随出去之后,叶姨娘也缓过劲来了,煽风点火地道:“都是妾身忘了提醒国公爷,到让夫人不喜了。国公爷去的时候,在夫人面前替妾身说两句好话吧,免得夫人以为妾身想要骑在她的头上。”
“她算什么东西,要不是……”齐国公咬牙切齿地将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叶姨娘听了心里着实舒坦,但面上还是十分焦虑,推着齐国公道:“爷,还是赶紧换身衣裳去见夫人吧,见了夫人好好问问,夫人对世子的婚事究竟是什么打算。世子这么匆匆忙忙的去请旨,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成?”
这句话成功地让齐国公已经被打压下去的怒火升腾了起来。
是的,林慎是他的儿子,母子二人竟然就这么擅做主张,一刻都等不得,就要去宫里请旨,可将他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了?
既然如此,夫人又有什么立场怪罪他不给她颜面。
齐国公越想越气愤,越想越觉得方才就应该命人强行将齐国公夫人押到叶姨娘的院子里来询问。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虽然,齐国公夫人早已经没有了公主的地位,也很多年都没有机会入宫见太后,但皇上依旧体恤着齐国公夫人,给予优待。
最最重要的是,齐国公并不敢得罪林慎。
林慎和齐国公夫人之间再怎么冷淡,但一有事情,还是人家母子两人商议。他若是践踏了夫人的颜面,岂不就等于践踏了林慎的颜面。
林慎刚从沙场上回来时,一身的杀气,让他见了胆寒。
即便是老齐国公也未曾让他如此战战兢兢,背上像是长了刺般的不自在。
齐国公心里暗恨,总在背地里说,自家的这个儿子不知道欠了多少条人命,才有这么浓重的杀气。
但并不敢在林慎面前说半个字,反而,齐国公心里害怕林慎的厉害。
“小畜生就是来讨命的,目无尊长,由着他这么闹下去,以后必然会弑君。我们齐国公府只怕会毁在他的手里。”
齐国公骂骂咧咧地换了衣裳,才在叶姨娘的百般安抚之下去了外书房。
齐国公夫人已经等在了那里,灯光之下,齐国公夫人低着头,婉约地坐在案几旁,身子微微前倾,白生生的脖颈像是骄傲的天鹅,高贵又美丽。
满头的乌发,简单地梳理在一处,只是插了两根金钗。
虽然看不到容颜,却让人觉得她极其美丽。
这种美丽,不是衣衫的美丽,也并不是皮相的美丽,而是从内往外散发的气韵。
但是齐国公并不欣赏,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重重地咳了声,提醒自己来了。
齐国公夫人像是从沉思中惊醒,站起身来,对着齐国公施了一礼,也不等齐国公说些什么,便又落座。
齐国公冷哼了一声道:“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这般不尊重夫君,儿子也一样不尊重父亲。须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大宁朝都是以孝治国,皇上对太后娘娘都十分敬重。世子难道以为能将单于打出王庭,就以为礼仪不值一文了吗?”
齐国公夫人的面上闪过怒容,眉毛高挑,原本娴静高贵的神情顿时变得锋利起来。
她冷笑道:“我却不知道如何不尊重夫君了,夫君又何曾尊重过我呢?国公爷说这样的话,可有凭据?”
齐国公怒道:“你做人家的妻子,难道不知道应当尊重夫君吗?我说什么,你不反省,反而顶嘴。”
齐国公夫人怒道:“国公爷若是喝多了,想为心爱的小妾讨回公道,折辱嫡妻,也要看看是不是合礼。若是国公爷没有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齐国公夫人站了起来,袖子一甩就要离开。
齐国公斜着眼睛,额上的青筋暴起,怒道:“我让你走了吗?”
他伸出手就去扯齐国公夫人的袖子。
华美的衣裳那里经得起这样大礼的撕扯。齐国公夫人的袖子顿时就被扯了下来,衣襟大开,袒露出洁白如玉的肌肤。
齐国公呆住了。
齐国公夫人大怒,也不掩住前襟,反手就给了齐国公一个响亮的耳光。
站在外面的长随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齐国公被这样的大力,打的晃了晃,差点站不住脚。
齐国公夫人甩了甩发疼的手,藏在身后,声音清冷地道:“阿朱,让人取件衣裳来。”
这平静的语气,刺激的齐国公眼珠发红,他陡然暴起,用尽全身的力量将齐国公夫人压在身下,怒道:“你这个biao子,装什么冰清玉洁,你再怎么装,都是个biao子。”
他愤怒地撕扯着齐国公夫人的衣裳,夫人反抗,他就迅疾地给齐国公夫人耳光。
夫人大叫。
阿朱在外面也尖叫起来,要冲进书房。
书房外站着的长随,做势要拦。
阿朱恼恨地给了长随一脚,正正踢在裆下,长随嚎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
“哐当”一声,阿朱跺开了书房门。
齐国公大叫:“出去,出去,不然我就让让人进来,好好看看你主子的样子。”
阿朱闻言,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齐国公夫人衣衫凌乱,玉肌袒露,上面有着大块大块的淤青。一头乌发也已经披散开来,若是让人看见,名节全失。
不得不说齐国公的威胁十分有用。
看见阿朱犹豫,齐国公的双手紧紧地掐住齐国公夫人的脖颈,疯狂地道:“叫你的侍女出去,不然我就当着她的面,和你做一次夫妻。”
阿朱更是左右为难,眼中含泪。
素来高高在上的主子竟然被如此凌虐,这让她怎么能够忍心再看下去。
阿朱的双手紧握,很想给齐国公来上一下。
齐国公夫人挣扎地道:“阿朱,你先出去。”
阿朱忍着心中的难过,朝后退了几步。
齐国公狞笑着道:“贱人,现在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嚎叫了起来,齐国公夫人趁他松懈之时,将头上的金钗插入了他的脸颊。
这样的痛楚,那里是养尊处优的齐国公所能忍受的,当即捂着脸,滚在了地上。
阿朱连忙上前扶起了齐国公夫人。
齐国公的嚎叫声引来了府里的侍卫,他们要冲进来,阿朱将门堵死,不让人进,若是被人看到了齐国公夫人的模样,齐国公夫人只剩下自尽一条路了。
齐国公在地上翻滚着大叫:“快来人,快来人,弑夫了。”
他引以为傲的相貌被这个贱人毁了。
外书房外团团地围了许多侍卫,整个齐国公府乱成了一片,显然,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平息。
叶姨娘慌慌张张地带着两个儿子赶了过来,听见齐国公在书房里的嚎叫声,立即骂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国公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要拿命来偿。”
阿朱在里面冷冷地道:“你们要是冲进来,个个都要死。若是站在外面,齐国公必然无恙。”
齐国公夫人用尽浑身的力气,给了齐国公那一叉子,现在只能捂着脖子咳嗽,没有办法大声说话。
叶姨娘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立即尖叫道:“你这个贱婢,究竟在书房里对国公爷做了什么?国公爷若是有点差错,你这个贱婢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冲入书房,听这个贱婢的做什么?”
形势一触即发。
侍卫们左右为难,谁也不知道外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知道究竟的长随,已经被林楠命人抬到了一旁,细细审问。
林楠问清楚了始末,皱着眉头,走到了叶姨娘的身边,附耳悄悄说了几句,叶姨娘的眉眼顿时浮上了几许笑意。
在她看来,这正是让齐国公夫人丢丑的好机会。
难道阿朱还敢对齐国公有什么不利?
“阿朱在书房里伤了国公爷,你们还不快去相救,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在场的人,我全都记下了名字。”
立即有人向着书房门扑了过去。
阿朱奋力将书桌抵在了书房门,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沉重的书桌,平日里得三四个童仆合力才能抬得动。
齐国公疼的浑身发软,倚在窗边的柱脚捂着脸哼哼唧唧,还一边咒骂:“贱人,贱人。”
“夫人,别担心,”阿朱转过身安慰齐国公夫人道:“世子回来了,定然让这些人好看。”
齐国公夫人扯着嘴角,笑了笑,她的脸颊红肿,嘴角流着血,看起来狼狈极了。
如果被这些人看到了她现在的样子,只怕会让人非议世子。
真要走到哪一步,齐国公夫人决定在自尽之前大开杀戒。
杀掉所有看到今天这一幕的人。
书房的门被跺的砰砰作响,齐国公府的建筑,十分结实耐用,但也经不起这么多人的奋力撞击,开始晃动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