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为什么?
但是又是什么人才会在乎这个答案呢?
自然是秀春坊的人。
宋语冰缓缓松开了手中的钗。
看来是白蕊引起了秀春坊的注意。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秀春坊明面上是京城里最大的绣坊,私底下却是太后麾下收集消息的地方。
夫人小姐们喜欢穿衣打扮,经常请秀春坊的师傅们出入府中订做衣裳,订做不起的,也以结伴到秀春坊买一两件成品为荣。
更不必说,秀春坊里那些别致的首饰了,经常吸引女子们驻留观摩。
哪怕买不起,看看也是好的。
因此秀春坊从后宅之中打探消息格外方便。
前世,宋语冰自毁容貌,投靠秀春坊做绣娘,在里面呆了三年,偶然之下,才知道秀春坊是做什么的。她抓住机会,经受了许多训练,立了许多功。也因此入了太后娘娘的眼。
而最后,帮助她得到太后娘娘的赏识,最终报了大仇的却是一副双面绣的绣图。
重生之后,宋语冰还是打算借助秀春坊的力,让白蕊将她以前绣的几幅绣品送到了秀春坊。
她自信,这些绣图能够让秀春坊答应她的要求。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引起了秀春坊的注意,还派人深夜来访侯府。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宋语冰心里思绪不断,面上却十分镇定,声音清冷地道:“这关你什么事?”
“你一个堂堂男子,晚上擅入女子的闺房,就为了问我这些女人家的事?”
男子没想到,“你还真不怕我。”
一般闺阁小姐屋子里若是突然有了个男人闯入,大都会吓得尖叫不止,甚至还会吓晕过去。
宋语冰的反应,冷静而自持。
甚至还敢不断地反问他。
真是奇特。
“现在你怕不怕?”
宋语冰的颈子一冷,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就轻轻地架在了颈间。
男人的声音轻飘飘地,不带一丝温度:“你老实回答问题,我便留你一命。你须知道,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求着我要说出来。”
宋语冰知道这不是玩笑话。
秀春坊的人大都不是善茬。
她直视着男人毫无感情的双眼,道:“我不愿意给广宁侯府卖命,就这么简单。”
“哦?”
男人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样的答案,匕首依旧架在她的颈子上,并未移动分毫。
两个人相距很近,男子呼吸的热气扑打在宋语冰的脸上。
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香,宋语冰的脸慢慢地红了。
“为什么?”男人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继续追问。
宋语冰知道自己的答案不让他满意,绝不会这么简单的过去,幽幽地道:“你能找到这里,必然是知道了我的一些事情。”
男人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宋语冰道:“我父亲早逝,母亲带着我们在扬州守孝,督促大哥读书,以求光宗耀祖。”
这段话本没有说假,宋家虽然人丁不旺,但也是书香世家。
母亲裴氏是前丞相府的嫡女,父亲宋淮安三元及第,这才被外公榜下捉婿,结了亲事。
没想到父亲在扬州知府的任上就病逝了。
裴家落寞,宋家人丁凋零,渐渐寂寂无声。
母亲督促着大哥读书,以求将来重振门楣。
宋语冰缓缓地道:“大哥一心读书,在扬州中了案首。为了大哥的秋闱,母亲带着我们来京城,舅舅在大同守着祖屋,老宅子没有修缮,就投靠了小姨。”
“小姨是侯府的侯夫人,和我母亲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却也热情周到。”
说到这里,宋语冰的眉毛微微扬了起来,调子变轻。
男子的眉毛也不由得扬了扬。
他明白,这个女孩波澜不惊的叙述之中必然隐藏着什么,只是究竟是什么呢?
宋语冰接着道:“小姨在侯府里顺风顺水,不仅仅侯爷待她甚厚,就连世子也十分孝顺。我们来了侯府没有多久,世子妃就病逝了,世子丧妻,小姨心中担忧,又见我尚未定亲,于是心中便起了撮合两家婚事的念头。”
说到这里,宋语冰的口气里已经有了微微的嘲讽之意。
男子的眉毛又扬了扬。
关于广宁侯府这位侯夫人的手段,秀春坊也有不少资料。
广宁侯丧妻之后,老广宁侯为他定了门亲事,快到婚期时广宁侯从边关回来了,打算践约完婚,不料偶遇侯夫人,就非她不娶,闹着将婚事退了。
侯夫人当时才不过及笄,可一入府就镇住了府里原配林氏留下来的那些老人,接过了中馈之权。第二年生下一个女儿,从此在侯府站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