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冰知道宋太太正是对齐国公世子有好感的时候,笑了笑,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京城里人才济济,怎么能和扬州相比。”
宋太太叹口气。
她没有在女儿面前提起上官成,毕竟女儿在侯府就说的清楚,不想结这门亲事,又何必再提起来,让女儿不快。
只是,她忍不住想,女儿长得如此俊俏,要是能嫁给齐国公世子该有多好。
但又想一想,上官成不过是娶个继室,都觉得宋家高攀,齐国公世子的婚事,只怕更是高攀不上了。
要是淮安没有那么早去,也不会让人觉得高攀。
看看女儿过人的样貌,宋太太就忍不住叹气。
宋语冰莫名其妙,只好想着法子安慰母亲,道:“齐国公世子是大哥的师弟,和大哥一见如故,这是好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大哥和齐国公世子多来往,自然会有所得。
那种有三瓜两枣就私德败坏,太把自己当回事的,就算了。
像上官成那样的,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就真以为自个是天下难寻的将才了,做出这样丑事来,还践踏妻子的颜面,最后的结局又能好到那里去。
母女二人都不由自主地拿上官成和林慎相比,又都默契地绝不提起。
宋太太连连点头,颇有些打抱不平,道:“齐国公世子不在乎外面的那些浮名,整日里深居简出,若是咱们只是听那些传言,怎么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芍药也在一旁点头,面露赞同。
宋太太问:“芍药可是知道些什么。”
芍药连忙道:“奴婢听说了不少齐国公世子的传言,可是奴婢都不信。”
“奴婢的父母死在战乱中,若不是齐国公世子奋力拼杀,夺回失地,只怕奴婢已经被匈奴人掳走了。那些在外面说齐国公世子坏话的人,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遇到匈奴进犯就躲在后面,没有齐国公世子这样的人,不知道多少百姓要受苦。”
“现在匈奴躲在沙漠深处压根不敢出来,更不敢再犯边了。这都是齐国公世子的功劳。”
“可是那些人闲的无事把齐国公世子都传成了什么?说他长得粗俗,凶神恶煞。又有人说他脸上受了伤,毁了容貌不敢见人;还有人说他持才傲物,自视甚高。”
“奴婢也是见到了齐国公世子本人才知道,原来世子是这样的一个人。”
芍药的话让宋太太连连点头。
“的确,连芍药都知道,匈奴这些年不敢犯边,都是齐国公世子的功劳,”宋太太道:“若是只靠齐国公,齐国公府只怕都要垮了。”
宋太太尚未出阁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过,说现在的齐国公,当时的齐国公世子是个酒囊饭袋,烂泥扶不上墙,可又偏偏自觉倜傥,文不成武不就的,是个败家子。
可世事总是难以让人预料。
父亲只说对了一半。
齐国公不行,但是老齐国公能熬,齐国公会生,竟然生了战神齐国公世子。
虽然这个儿子,齐国公不喜欢,但是架不住整个齐国公府的未来都在林慎身上。
老齐国公放弃了齐国公,直接将孙子带到了沙场上,硬生生地拼出了一个锦绣前程。
父亲在世时,可没有预料到这一出。
宋太太摇了摇头,这人的命啊,真是难讲的很。
当初父亲将她许配给三元及第的宋淮安,宋淮安也争气,很快就做到了扬州知府,可偏偏命薄。
小裴氏是个要看她眉眼高低,不怎么受宠的庶女,却偏偏嫁给了广宁侯做继室,现在风光的很呢。
说来说去,还是齐国公命好,有个能打的爹,还有个能打的儿子。
宋语冰明白母亲的想法,笑着道:“那我们宋家有了大哥,岂不是要芝麻开花节节高了。”
宋太太笑了,“你这张小嘴真会说话。希望如你所言。”
想到宋淮安给她留了两个好儿女,心里也就变得平和了许多。
对,有元衡在,宋家会越来越好的。
宋太太也不再遗憾女儿和广宁侯府的婚事不成了。
毕竟,宋太太指望着这门婚事也是为了儿子的前程,现在儿子和齐国公世子是师兄弟,两人又很投契,还需要再捧着广宁侯府的臭脚吗?
吃过了龙肝凤髓,就瞧不上熊掌鱼翅,说的就是宋太太这个心态。
宋太太走后,宋语冰却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大哥和齐国公世子交好,她自然高兴,但是前世齐国公世子死的早,她实在是想不起,齐国公世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要怎么才能帮着齐国公世子躲过这一劫呢?
……
宋元衡和齐国公世子两个人骑马边走边说,两个英俊的年轻人,骑在骏马上,十分引人注目。
路上不少女子驻足观看,低声议论,偶尔还你推我搡地笑个不停。
宋元衡不以为意,毕竟在扬州城内,他就是出了名的俊俏童子。
只要一出门,就会被许多妙龄女子围观。
更有甚者,还会托了媒婆上门说亲。
街角停着辆八宝玄色马车,帘子轻轻掀开了一角,有个女子一直盯着这两人,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郡主,还等吗?”
女子身边的侍女悄声询问。
“不等了,走罢,”女子的红唇微启,不在意地道:“从今儿起,就不必等了,我已经瞧上了旁人。”
侍女皱着眉毛,没有想明白,女子究竟瞧上的是谁。
……
宋元衡和林慎二人到曹宅时,曹夫子正在榻上高卧,听说最喜欢的小弟子来了,立即翻身坐起,头发也顾不得上梳就跑了出来。
“宋扬州,宋扬州,你可来了。”
因为宋元衡来自扬州,又中了扬州的案首,曹夫子就喜欢用宋扬州来称呼宋元衡。
也是师傅对弟子亲密的一种表达。
宋元衡笑着道:“师傅这是怎么说?”
“你不知道,这些天为师一直想着你,念着你。”
曹夫子把自己说的像是望眼欲穿的怨妇。
林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曹夫子这才看到这个只会惹他生气的弟子,脸上的笑容一收,道:“你笑的再好看,我也不会原谅你,你瞧瞧你写的那个字,歪七扭八的,你是要把我的眼睛看瞎吗?”
林慎:“……”
林慎委屈地看了看宋元衡,道:“师傅,我会努力好好写字的。”
宋元衡笑着解围,“老师,师弟很是用功,已经将《幼学琼林》都背完了,还问我借了字帖,要好好练习呢。”
“什么?”曹夫子的两条眉毛立了起来,并没有宋元衡想象的那么高兴,反而不悦地批评林慎:“你闹闹我就算了,还去闹你师兄,你不知道你师兄还要准备春闱,忙的很吗?”
林慎低下了头。
宋元衡道:“老师,我这不是才考完,总要休息几日,师弟去找我说说话,我也解闷了。”
曹夫子这才收了怒色,让他们两个坐下。
林慎乖巧地坐在宋元衡的身边,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任是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个就是威震四海的飞虎将军。
曹夫人知道宋元衡来了,笑嘻嘻地亲自捧上来茶水,林慎立即有眼色地接了过来,亲自给曹夫子和宋元衡满上,最后才给自己满上。
曹夫子看在眼里,脸色好看了不少。
宋元衡却有些惊奇,真没想到林慎竟然做的熟门熟路,曹夫人和曹夫子都不拦着,显然是习以为常了。
怪不得林慎不愿意让曹二小姐指点,宁愿求着他妹妹看字。
曹夫人笑着道:“扬州再不来,只怕你老师要派人去把你抓来了,他天天都在家里念叨,你在考场的那几天,他每天早早起来就看天色,后来下雨了,又让林世子去查看你有没有淋雨。”
这关怀和父子也差不离了。
宋元衡感动地道:“多谢老师师母关爱。”
曹夫子摆摆手,“这算什么,这点小事你也拿出来说,我是急着想看扬州做的卷子。”
曹夫人抿唇笑了笑。
“你就是嘴巴硬,煮熟的鸭子。”
曹夫子道:“你快去厨房里做酱鸭,今天扬州来了,不醉不归。”
宋元衡只是笑。
林慎不做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师傅和师兄两个相处。
曹夫人不高兴了,“扬州和林世子来了,你就让人家吃酱鸭?”
“酱鸭就很好了,”林慎马上表态,“我中午在宋师兄家里吃了来的,满满一桌子扬州菜,还有伯母做的两道京菜,撑得不得了,师母要是做的太丰盛,我只怕就要撑坏了。”
曹夫子摇头道:“就知道吃,要是背书写字有吃饭这么用功就好了。”
宋元衡:“……”
老师这也太过了吧,好歹齐国公世子也是朝中重臣,论起品级来,比曹夫子还高,就这么被老师批评,像是个三岁小儿一样。
曹夫子道:“你别不服气,什么时候结束启蒙了,什么时候我才不说你。”
“弟子没有不服气。”
林慎说完这句话,也不再解释,就安静地坐在那里。
曹夫子这才满意,拉着宋元衡说起了他做的文章。
“实在是写的太好了,扬州的文采胜似乃父,真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不出意外,这次你一定是会元。”
曹夫子手舞足蹈地将宋元衡默下来的卷子拿了出来,指着几句绝佳之处,摇头晃脑地念了出来。
而林慎听着这些简直如同听天书,不一会儿,就安静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