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冰有些苦恼。
白蕊却歪着脑袋道:“小姐怎么说又呢?难道什么时候我们还欠过齐国公世子的人情吗?”
宋语冰这才想起来白蕊还什么都不知道。
芍药在一边递话:“白蕊姐姐,你忘了?上次是齐国公世子和广宁侯世子一起护送我们迁居的。”
“对哦,”白蕊也想了起来。
说起来这位齐国公世子还真是个好人。
虽然,外面人将他传成了带着黄金面具的杀神,又克妻,又不爱见人。
但白蕊还是觉得齐国公世子是个好人,特别的体贴。
“齐国公世子做事真是体贴周到,知道太太小姐都在家里担心,还专门派人来送信。是得好好谢谢人家。”
这话更是让宋语冰皱紧了眉头。
齐国公世子帮了她不少忙,她上次做了绣活还回去,人家又还了条小银鱼来。
虽然怎么看都没有看出这东西值钱。
但是齐国公世子也犯不着用条普通的小银鱼来答谢她不是。
宋语冰真是犯愁啊。
齐国公世子前世早亡,她只知大概,只能示警而已。
怎么才能还得了这越来越重的情分。
芍药笑着道:“齐国公世子不是约好了等太太办迁居宴的时候要来么。到时候想怎么谢就怎么谢了。”
“这你都知道?”白蕊惊讶地问芍药,“我怎么都不知道。”
宋语冰笑了笑,芍药是秀春坊出来的,打听消息的功夫必然不差。
芍药解释:“这是关妈妈说的,说齐国公世子并不像外面人传的那样,就是话少些,但对长辈非常恭谨,而且还说要来拜会大少爷,太太办迁居宴他一定来。”
“我那天正好路过,就随口和关妈妈说了几句。”
白蕊心里不乐。
关妈妈竟然没有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却告诉芍药了。
芍药才来了多久,这么快就得到了小姐的信任,就连关妈妈都愿意多和芍药聊天。
白蕊有点担心自己在宋语冰面前的地位不保。
但是她又说不出口。
芍药既不像春杏那么跋扈嚣张,又不像寒烟那么外表老实,内里藏奸。做事做人都极其的有分寸,真是在小姐面前争宠的劲敌。
白蕊可再也不想被小姐冷落,那样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宋语冰和白蕊一起长大,又经历了那么多的沧桑,当然轻易就能看出白蕊心中的小九九。
她想,芍药也能看的出。
“芍药时不时和关妈妈说两句话,时间长了,关妈妈自然就喜欢给芍药说了。你想起来了才去找关妈妈,关妈妈见到你,时过境迁,有些话也想不起来啊。”
白蕊低头想想,倒也是。
她是关妈妈看着长大的,她娘和关妈妈的关系不错,关妈妈很是照顾她,大家在一起相处近十年,自持感情深厚,并不会没事就聊天。
芍药却不一样了,她都看见过好几次芍药和关妈妈在一起说话。
而且,最近她被胡先生指使的团团转,更没有精力和旁人交往。
果然人和人之间要多走动才是。
“我这就去找关妈妈说会话去。”
白蕊就像是一潭清水,轻易就能看的到底,这也是胡慧春愿意教她的缘故吧。
宋语冰对芍药道:“真不知该怎么谢谢齐国公世子才好。”
难道还绣绣图?
这也太……
芍药笑着道:“小姐何必发愁?自有太太和大少爷去想。”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
齐国公世子关心大哥,体贴宋家,如何答谢,这不该是娘和大哥该操心的事情吗?
宋语冰想,自个真是魔怔了。
芍药看了看宋语冰的脸色,又笑着道:“齐国公世子急公好义,是个好人,这样的事情兴许只是顺手为之,小姐何必放在心上。”
“你怎么会知道齐国公世子是什么样的人?”
宋语冰不解地问。
难道芍药在秀春坊内听到了些什么关于齐国公世子的事情不成?
“木大人这样说的,”芍药道:“木大人和齐国公世子的关系极好,木大人是个好人,自然齐国公世子也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样说也对……
宋语冰不置可否,她想起来了木真对于齐国公世子的维护,笑着道:“木真的确十分推崇齐国公世子。齐国公世子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窗子外面的玉兰树上,木真带着银色的面具,笑眯眯地听。
裴俊等人远远望着,道:“胡先生的侄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总是窝在宋家小姐窗边的树上做什么?”
“不知道,我就说这人来历成迷,背后只怕有什么来头,大家小心谨慎,只能静观其变了。”
“那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不成?这个人的功夫这么高,还整日这么窝在树上,府里什么动静都尽收眼底,我们也只有忍。”
……
宋太太得了齐国公世子命人传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也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齐国公世子为人真是体贴。
每天都派人上门来禀报两次,说宋元衡的身体极好,虽然下了大雨,京城一下子冷了不少,有不少举子没能撑到考完。但宋元衡连一个喷嚏都没有打过。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宋太太听了直念佛。
虽然知道前世大哥中了会元,但宋语冰也只是自己知道,说出来没人信,她并没有办法让宋太太不担心。
齐国公世子这样做,让宋语冰对齐国公世子由衷地多了几分好感。
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
这句话,宋语冰有了深刻的体会。
想到前世,她为了给德妃娘娘绣献给太后娘娘的绣图,累的呕血,娘回来之后,发现女儿的身子垮了,又气又悔。
接着大哥秋闱,娘又是担心挂念,几夜都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大哥在考场上虽然没有生病,但究竟还是落下难去的病根。
娘看两个孩子都这样,自个也撑不住,大病了一场。
直到大哥考上了状元精神头才缓回来。
但她又不争气地掉入了小裴氏和上官成设下的圈套,名节有损,让人指指点点。
母亲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展颜一笑。
昔日保养得宜的脸上只有疲惫和沧桑。
和小裴氏站在一处,外人看上去都觉得是母女。
宋语冰看看现在依旧年轻貌美的母亲,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强笑着道:“母亲您为了大哥去寺庙祈福这么久,菩萨一定会保佑大哥的。”
宋太太笑着道:“菩萨有灵,我如此虔诚,菩萨一定会保佑我的孩子。”
说完,才想起来宋语冰已经陪着在这里坐了半天,催道:“赶紧回去,别吹了风,受了寒,你现在不同以往,身子骨弱。好容易才调理回来,别又病了。你大哥回来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会多心疼。”
宋元衡出了名的爱护妹妹。
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和妹妹分,若是只有独一份的,那也会先让给妹妹。
这些日子,为了备考,宋元衡吃住都在书院,不知道宋语冰病的这么厉害,若是知道了,又不知道该怎么懊恼心疼呢。
宋语冰心里暗道:“惭愧,惭愧,为了摆脱上官成和小裴氏,只能让娘和大哥为自己担忧心疼了。”
“娘,大哥考完了,肯定顾不上看我,得大睡几日才能缓的过来呢。”
宋语冰笑着道:“我求胡先生给大哥做药膳,一定能把大哥补得结结实实,红光满面的,让他能安心好好准备春闱。”
殿试一过。
宋语冰就可以大干一场,不用再束手束脚的了。
真是期待啊。
“哎呀,对啊”宋太太的心思又被女儿带走了,都忘了刚才和女儿说了些什么。
还是关妈妈惦记着宋语冰的身体,催着念着让宋语冰回去歇着。
“每天这么躺着,真是难受。”
宋语冰闲了就练一套五禽戏,再背背胡先生给的医书。
日子过得飞快。
九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宋太太一大早就派了车夫驾马车去接宋元衡。
她在家里忙着打扫屋子,准备换洗衣物,又让厨房准备饭菜,走来走去,忙的脚不沾地。
白蕊被胡先生指使的去灶房烧火,也不敢出声抱怨。
毕竟这可是宋家的大日子。
这个时候,她多么羡慕芍药可以陪在小姐身边,而她只能一边烧火,一边闻着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却又吃不到嘴。
这简直是折磨。
宋太太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又检查了好几遍,实在是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坐下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
整个人都没有办法安静。
宋语冰也好不到那里去,芍药有些奇怪,什么事情都淡然处之的小姐,怎么突然又变得如此紧张不安。
这些天,宋太太的焦虑慌张和宋语冰的稳坐钓鱼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现在大少爷都考完了,小姐却反而坐卧难安了。
芍药哪里知道,算起来,宋语冰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大哥了。
前世,她每每都后悔,自己在庄子上的时候,大哥去看她,她为何自惭形秽远远地躲着大哥。
什么事还能比亲人之间的关爱来的重要吗?
她那时候那么要颜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