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姓什么?”
姓怎么能随便改呢。
显然木姓并非真姓。
木真道:“姓真。”
宋语冰简直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你这次来,是想给我说说太后寿诞上的事情?还是齐国公世子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木真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宋语冰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耳根子有点红。
这个小姑娘的身上有一种让他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他变得痴呆呆的,反应迟钝。
这要是在战场上,早就被敌人戳成了筛子。
若是往常,木真早已心生抗拒。
无数次被暗算和厮杀,让他对让周遭的人和事都非常的警觉。
让他变得很难和人接近。
也很难信任一个人。
但是,他知道自己对宋语冰是特别的。
不一样的。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和宋语冰在一起的时光过得很慢,很安宁,又过得很快,很匆匆。
但是每一刻,让他回味起来都带着微笑。
那种真正的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微笑。
这种感情对于他来说,十分的稀少。
就像是沙漠之中的绿色,大海之上的船帆。
“有,”木真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
宋语冰抬眼看去,是自己送的那个,被木真贴身收着,十分在意宝贝的样子。
她不由得心里就微微一烫。
心意被人认真对待,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木真从荷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条银色的小鱼,道:“这是一条银鱼,齐国公世子让我送给你,说这是从皇帝的私库里面选的,能给你带来好运。”
“皇帝的私库?”
宋语冰惊讶地问。
“是,”木真点点头,“你的绣品太后娘娘非常喜爱,齐国公世子得了他想要的彩头不说,还得了皇上的赏赐。”
“皇上让他在私库里面随意挑选一件宝贝。”
“齐国公世子就看上了这条小银鱼,他说让我送给你,请你一定收下,好好保存。”
宋语冰看着木真手掌里的这条普通的小银鱼,不敢置信地问:“这……这难道不是一条普通的银鱼吗?”
怎么看,都看不出它的不普通来。
木真笑着道:“当然不普通了,你觉得普通的小银鱼会被收入皇上的私库吗?”
宋语冰接了过来,又仔细地看。
好半天才道:“虽然我看不出它有什么不一样,但我也觉得你说的对,皇上怎么可能会放一条小银鱼在自己的私库呢?怎么也要放条小金鱼嘛。”
木真:“……”
宋语冰又道:“咦,是不是齐国公世子只喜欢黄金,所以就把小银鱼给了我?”
她看看木真脸上的银面具道:“这条小银鱼送给你吧,你喜欢银子打得东西。“
木真连忙跳开来,像是非常害怕宋语冰将这条小银鱼还给他一样。
站的远远地道:“齐国公世子让我告诉你,这条小银鱼有它独特之处,你要经常看,才能发现。”
宋语冰无奈地看看静静地躺在手心里的小银鱼,道:“好吧。”
木真挥挥手道:“我要走了。”
宋语冰的视线从小银鱼的身上移开的时候,才发现,木真已经悄无声息地就这么走了。
“……”
这个人,怎么这样!
宋语冰将小银鱼放在了枕头上,趴在床上对着看个不停,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这究竟有什么独特之处。
齐国公世子不会故意耍她吧?
“不会,”宋语冰摇摇头,齐国公世子不应当是这样的人。
只是……
难道皇上故意收了一条普通的小银鱼放在私库里,被齐国公世子捡了回来?
宋语冰:“……”
……
木真的耳朵根子热了一路。
他总算是将那条小银鱼送了出去,他贴身放在怀里的荷包里,还有一条小银鱼。
两条恰好是一对。
木真并没有骗宋语冰。
这两条小银鱼的确是从皇帝的私库里拿的。
皇上见齐国公世子丢下所有的宝贝不要,却看上个这对躲在灰尘里不起眼的小银鱼,还劝阻道:“这是传说中的情鱼,能让天下有情人成眷属。只是,曾经有人因为这个结下孽缘,太后娘娘嫌这对银鱼不详,要毁掉。朕年轻时心软,一时舍不得就收了起来。”
齐国公世子坚持要拿,皇上叹了口气,并没有劝阻,道:“这东西和你有缘,说不定你还能早些成亲。”
这对小银鱼,现在一个在宋语冰的身边,一个就在木真自己的怀里。
木真想:“这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要宋语冰天长日久地和小银鱼相伴,自然而然就会喜欢上他,木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待木真掠过,暗影里钻出几个人来。
他们都是裴家留下看家的旧仆人。
裴俊不安地道:“宋小姐的师兄武艺竟然如此之好,必然大有来头。也不知道会不会妨碍我们,宋家突然从上官家里搬到这里,会不会旁生枝节?”
“管他那么许多,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只要不妨碍我们做事就行。”
也有人表示应当谨慎行事。
“原本以为宋家已经落魄,只能靠儿子考功名来翻身。但那天来送宋家迁居的就有上官世子和林世子,院子里又有这位神神叨叨的胡先生,还有这位武艺高强的木师兄,还真是令人担心。”
裴俊叮嘱:“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再说,宋家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宋家的大公子考了官,肯定会搬出去。”
“那也只能这样了。”
裴俊低下头琢磨,京城之中武艺能如此之好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谁能想到木真年纪轻轻就本事如此高强。
若不是他们埋伏在这里,压根发现不了。
木真和那位胡先生行事都有着说不出来的古怪,好像莫名就这么冒了出来。
这么厉害的人物,在京城里不可能之前就没有半点声响。
……
板斧等了一阵子,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世子的声音:“板斧,水都凉了,快换水。”
“哦,”板斧连忙应声,开了门,就看见世子坐在浴桶里,戴着黄金面具,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
“世子别着急,马上就来。”
板斧一阵忙乎,将水配好,等到世子重新入了浴桶,这才道:“世子,有三拨人来。”
“嗯,”世子道:“说说。”
这句话,又让板斧不知道世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只好将三拨人都挨个说了一遍。
世子满不在乎地道:“不去。”
板斧对这个答案一点都不奇怪,世子很少去主院,更是很少去齐国公的院子。
可要是齐国公和夫人生气了该怎么办?
板斧也没有办法。
反正天塌下来了还有世子顶着,他也犯不着着急。
板斧能够看得出来世子出去了一趟回来似乎很开心。
他站在门外,时不时能听到水声和世子哼小调的声音。
板斧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
要想在世子身边呆的久,那就什么都要装作不知道,上一个板斧,就是被世子练枪时,顺手穿心而过处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世子喜欢将他身边的小厮取一样的名字,都叫做板斧。
一个个板斧走了又来了。
只有他留在世子身边的时间最长。
世子好容易出浴,披散着头发,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玄色的袍服,雪白的里衣,面上带着黄金面具,斜靠在榻上,举着本书,慢悠悠地看,整个人都有一种格外悠闲安逸的感觉。
板斧想,谁会想到,这个人就是在战场上威名远扬的杀神,战神呢?
黄金面具下的五官板斧虽然从未见过,但一定是俊秀脱俗的。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才,称之为谪仙也不为过。
齐国公为什么就不喜欢这个儿子呢?
“板斧,愣着做什么?”
齐国公世子冷冷地道:“还不磨墨?”
“磨墨?”
板斧打断了遐思。
这可比让他烧三桶洗澡水可麻烦多了。
世子的字写得并不怎么好,和人相去甚远,被二公子嘲笑过许多会,世子绝不承认是写的不好的缘故,只说是笔不好,纸不好。
二公子说世子用的都是最好的纸笔了。
世子就说是板斧墨磨的不好。
板斧苦着脸,拿起了墨块,到了点水,缓慢又凝重地磨了起来。
小小的墨块,轻的微不足道,但板斧却磨的手发酸发抖。
“蠢材,”世子皱着眉头,看着上好的宣纸上留下的一个个躺着的黑坨坨,道:“你怎么磨的?”
板斧:“……”
世子太欺负人了。
“不能让老头把你看扁,”世子道:“我就多写点字吧,好让你多练练。”
板斧欲哭无泪地点点头。
求世子早些把字写好吧,这样板斧的墨也就磨好了。
……
宋语冰也在写字。
她一手娟丽的小楷,在扬州时就让很多人赞叹。
父亲宋淮安在世的时候,亲自给她启蒙。
宋语冰小小的年纪就手上绑着沙袋,练习悬腕写字。
因此笔力稳健,结体秀美,宽处能过马,窄处不能穿针。
芍药羡慕地看着宋语冰的这双手,纤巧灵动,不仅仅会绣花,还会写这么好看飘逸的字。
“小姐,”白蕊走了进来,悄声道:“黄莺方才传了消息来,说……”
说着看了看芍药。
“无妨,”宋语冰笑着道:“你说罢。”
白蕊觉得小姐实在是对芍药太过放心了,她尽力压低声音道:“黄莺说,落霞去找过她,像是得罪了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