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雪崩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落在人群中,一时像水落油锅,瞬间在人群中炸开。
数千人的队伍中随即慌乱了起来。
几个示意下,连忙加快脚步,远离雪崩区。
嘶——
一声马啼声彻底打破这种僵局,接马匹纷纷纷躁动不安,堪至不受控制。马匹是乎感到了危险的来旧。
“驾,驾”
一些骑兵紧紧的扯住疆绳,欲安抚跨下的马匹,离,
慌乱的往前推,于是众人顾不指挥,争先抢后的往两侧跑窜,逃离雪崩的范围。一时人倒马翻,场面混乱不堪。
慌乱中,白远棠拉着林小琼往外侧跑去,此时滚落的雪块越来越大,吵杂声中其中杂糅着一股熟悉的做咒骂声,寻声看去,正见一名护灵侍打扮青年男子,被一匹马撞倒落地,正欲爬起来,而后面的人又纷纷踩过来,一时狼狈不堪,那人却是白远棠在护灵府中为数不多的好友李一山。
于是白远棠松开林小琼的手,对她说:“你先走!”也不待她多说,便转过身往李一山跑去。
林小琼看着白远棠的背影道:“那……你小心。”隐隐听到白远棠嗯的应了一声。她心中虽担心白远棠安危,但自知纵使随其前去,也帮不上忙,只会徒添麻烦,于是急忙转身逃离。
李一山见白远棠来的跟前,也是一喜,把他扶起,于是一手搭在白远棠肩膀上,两人往左侧跑去,跑得没一会,只觉身后
轰隆一声。随即便是一阵阵沙沙之声。
白远棠喝道:“趴下”!话音未落。轰轰声中,身后的白雪铺天盖地而来,一下子就把两人淹没了。
林小琼刚逃出雪崩的边缘,只听到身后轰轰的巨响,仿佛整个天地都被白色的雪浪笼罩住了,坡上一块突出的岩块,挡住了大部分雪浪的冲势,但还是有无数雪粉夹着气浪扑面而来,直呛入嘴鼻。
便转身回看,只见身后雪浪滚滚而下,眼前尽是茫茫翻滚的白雪,身后逃离不及二百余人尽淹没在雪浪之中,一想到白远棠等人还在里面,心间一阵害怕,双足一软,直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脚骨都软了,都庆幸自己走快。
白远棠只觉裹着雪粉的强大气浪从身后把他扑倒,将他与段一章两人冲散,像无数的针刺从四面八方的压在肌肤上,同时一股蛮山把自己往前推。抬不起头,睁不开眼,同时大量的雪粉夹着空气呛进嘴鼻,甚至灌进胸间肺部,此时一股窒息感从胸蔓延开来。急忙运转真气,化去口中肺间的雪,并用手推开脸前的雪,让呼吸复畅顺。
不一会,雪浪就停了,原来只见整段官道被白雪覆盖,空无一人,只剩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那雪坡上的积雪基本滑落贻尽,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林小琼正和一名护灵侍喊着白远棠和李一山两人的名字,欲把他们救援而出。只听得林小琼声音也发颤了,此她心中一阵慌乱。
白远棠只觉身子被四周被厚厚的白雪压着,四肢俱难以动弹,不少雪粉还钻进他的衣领里,紧贴着他的肉身,全身感到冰凉凉的,良久感觉到雪崩应该停了。猛翻滚身用手上往上挖掘。分不清那里是上下了。
这时候隐隐间中听到林小琼颤抖的叫喊声,其中还有一个男子的声音,知道那是尹鑫,白远棠一喜,连忙在雪中应了几声。
林小琼听到白远棠的回答,心中大喜,忙的对杨鑫说:“在这里!这里!”
其实不用林小琼说,杨鑫也听到了。
林小琼跪在雪地里,颤抖着的双手不停的刨着雪,不由自主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往眶外涌。杨鑫一言不发的在用力刨,双手却极其有力,几个呼吸就刨出一个大坑。小琼见此,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感激。
林小琼有些担心的问道:“远棠!你没事吧。”
白远棠在雪下答道:“我没事。”
杨鑫道:“一山呢,他在旁边吗?”
可好一会却没听到李一山作应答,心想两人刚才只是被大雪冲散,理应也不会在很远。
白远棠心中不由闪过担忧,道:“一章你没事吧。”李总管是白远棠和杨鑫给李一山起的外号,
良久,才只听得不远的雪层中传来李一山气喘吁吁的声音:“没事!咳咳……他……他奶奶的,这雪压得我想出屎了。还被灌了几口雪。”
白远棠听到李一山的回答,先是一喜,但随即微微一怔,想不到在这情况李一山会说这种话,不由哭笑不得。
李一山:“你没事吧。”
白远棠:别傻了,我练了过神功的。
李一山咳了咳,说:是啊神鸡秘诀有时候还蛮厉害的,我一运转神功,竟将把屎收回去了。
白远棠本欲哈哈大笑,却是笑不出,雪粉直呛入喉咙,引得一阵的咳嗽才平静下来。脸贴两边的雪,冰凉冰凉的。
李一山想了想,总觉这话确是说得过于粗俗:“没办法,我就是俗人一个。”
林小琼和杨鑫两人听得两人在下面对话,心中也宽了一,只是想不到在这种情景,他们还有心情说笑,一时好气有好笑。
不一会,白远棠和李一山从雪中脱困而出。
林小琼看到白远棠没事,可一想到刚才大雪一下子就把白远棠埋的情景,不由哇的一声,扑到白远棠怀里哭了起来。白远棠看着林小琼那被冻的通红的双手,脸颊涕泪横流的。
白远棠心中不由一阵感动,道:“鼻涕都流了。”
白远棠温柔的用手擦去她鼻下的鼻涕和脸颊的眼泪,不料将鼻涕抹到她满脸都是。
只见雪坡上还有些许雪块滚落,意味着可能发生第二次雪崩。再回头看,只见刚才埋在他的身上的雪竟有八九尺深,
白远棠心中暗暗侥幸,幸好这次雪崩只是小型坡体山雪崩塌,或许叫积雪滑坡,而且后面只是一个够缓坡谷,如果是悬崖的话,可能自己早就给推下悬崖了,那里还有命活。但没有及范围却不是很大,加上修筑这条专门通往皇陵的官道的时候,官员们也考虑到雪崩这种情况,并对此修筑了一些防范措施,可是纵使是这样,这雪崩也一下了埋了二百多人。
此刻一群侍从正挖雪救人,陆续间有人被救及时救出,一时并无大碍。
四名白衫老者守在一辆素布马车的四周,不用想正惠帝肯定是在里面,大部分禞素的嫔妃安然无事,这倒让白远棠吃惊不小。
不远的两名将军带众守卫有意无意的把众人围着,看来是防止护灵侍趁乱逃跑的样子。
看着那一百多名扛夫正抬着永和帝的梓宫一动不动的站在十丈开外的雪地中,他们虽然不作前行,但也一直抬起梓宫,不让灵柩着地。对此白远棠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记得小时候听过一句民间老话叫“慈棺落地为不舍,凶棺落地为不甘”,那时每当镇上有人出殡时,棺材不可没到墓地不可着地,不然会不吉利的。
一众守卫有意无意的守着那里,也不用救。
这雪崩猛烈一点,把这些家伙都给埋了,自己就趁乱逃跑。
李一山心想:皇帝那老子,真够威风,自己死了还得让一众活人为其折腾,转过来又想到自己竟也得为其殉葬,不由心中一阵悲伤,感叹自己正大好年华,但同时也不忘咒骂其祖宗十八代。
白远棠正看他嘴里一阵嘀咕不定。
白远棠问道:“刚才开始雪崩的时候,你怎么待在那不跑?”
李一山听了先一怔,道:“刚才我想雪崩那时候正是混乱之际,趁乱逃跑,我原来想是被雪埋了,待他们散了才自己挖洞出来。但后来我看到雪量这么大,我心中也怕了。”
李一山道:刚才我们趁乱
发现尹鑫一个人正在不远处发呆。
白远棠道:“尹兄最近不怎说话。”
李一山道:“平时他也不怎说话,可这几天他确是有些不一样。这也不能怪他,人都快死了,谁还有心情说闲话。”
白远棠道:“正因为死之将至,所以得多说几句也。”
李一山道:所言极是也。
白远棠道:“也”字是这样用的吗?“
李一山道:“我也不大懂也。”
哈哈哈。两人干笑几声,此刻这情景两人也无法开怀大笑起来。
两人嘴上虽这样说,心中莫不是一阵黯然。
白远棠似乎想到了什么,径自走在林小琼身旁,把头凑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林小琼立时脸颊飞红,想不到白远棠会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亲自己,忙的用手推开白远棠,亦恼怒他如此轻薄无礼,正欲嗔怪他两句。
白远棠却一本正经地道:“大丈夫于世,自当爱其所该爱,亲其所当亲也,而且死之将至,故得多亲几下也。此时不亲,将来想亲亦……”
话说到这就突然不说了。白远棠本来想说,将来欲亲也不能亲也。可一想到将来若各自都死去,不由悲上心头,想到这于是一把将林小琼搂在怀里。
林小琼只道白远棠又要胡说八道,油滑轻浮一番。可听他一说,不觉怔了怔,突然一只大手伸将过来直把她抱住,羞涩间便欲挣扎,挣扎了几下,却被白远棠紧紧的抱着,心想若不久各自都死去了,此刻又有什么好顾忌的,于是任他抱着,一时又想他刚才说时神色庄重极其诚恳,心中亦感到甚是甜蜜。
两人如此一来,引得不少旁人侧目,白远棠一副满不在乎,林小琼却羞得满脸通红。甚是不妥,不得不松开了手。
陆陆续续有人从雪中被救出。但最后清点人数的时候,死了三十七人,其中有七八人连尸体也找不着的。这些无关紧要的死者,也就草草葬在路边,而祭师的马车上却莫明多了三十多个黑陶罐。
紧接着稍微整顿队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行人继续向山上的皇陵行进。
虽然众人在途中遭遇了场不小的雪体滑落,但在未时,还是到达了永和帝的陵寝。
只见一座高大的汉白玉牌坊屹立在官道的前方,制式为五间六柱十一楼,牌坊上挂着六只白灯笼,相映着正中的牌匾上“圣宗皇陵”四个大字,笔画硬朗的字体在昏沉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沉重。
在牌坊的下马石碑处,俱下马步行,马匹全拴在外面。
穿过牌坊后是三道石拱桥,接着便是一条石板铺就的宽大的神道,神道两侧各摆着一排石象生,其中有石人亦有石兽,皆成对而立。神道的尽头却是一座不大的城楼,四周建着一堵丈许高砖砌围墙,城楼下中间开着一口拱形城门,远远望去,隐隐可见有一众士兵正在那把守着。
在距离牌坊还有三里左右的时候,法师乐师俱再次奏起哀乐。那些守卫一听到远远传来的哀乐,迅速并排得跪在神道两旁,垂首沉胸,一脸哀容,跪侯着送殡队伍的到来。
送殡队伍穿过了石牌坊和神道进入城门时,乘马者俱解绳下马,侍从将马匹栓在城楼外马厩,徒步前去,以示对先帝的尊重。
只见里面是一片广阔的白玉广场,广场的尽头便是享殿,享殿有正殿和左右配殿三间,虽然此时天空还没有黑透,但殿里殿外已烛火通明,透过已经敝开的门窗可见,正殿里面极其宽敞,内置有供案等祭祀设备。
隐约可见享殿背后还有一些建筑物,同时四周都建着高高的城墙,把整个皇陵都围在其中,白远棠心想,这那里是一座坟墓,分明就是一座小城池了。
这时候,白远棠等一众人都在享殿前的白玉广场上列排站着。而百余名扛夫毫不停留的把永和帝的梓宫扶进享殿,然后来到享殿的后面。
享殿后面又是一个白玉广场,只是比刚才的那个略小,广场中间筑着一座以三层须弥座为基底小型坛台,其四面皆砌有垂带踏跺,而台上的四个角落各竖着一根丈许高白玉雕柱,雕柱顶端的承露盘上各蹲着一只可爱的小兽可以说是缩小版的换生坛,石坛前设有石五供,
祭坛后是明楼,即是后殿,后殿较前殿略小,明楼入口处无门,中央摆着一具棺椁,棺椁体表镂空雕刻,镂空的缝隙间正亮着烛光,这是一具装饰棺椁。棺椁后面是一扇大红色大石门,石门上雕着幅凤凰云中戏图,也可能是凤凰云中交合图。
最后,永和帝的梓宫被安放在这座坛台中央,而白远棠一众则在享殿前的白玉广场上,在祭师的主持下开始进行一系列复杂繁锁的安神礼。此时天已经黑了,山上寒风肆虐。
礼毕,众人静侯用斋饭。
“呜——”
正值日落时分,一声牛角号蓦地吹起,所谓日出而殡,日落而葬。
于是进行众人在祭师的主持下举行奠礼,礼毕,两人侍从上前打开大红门,只见大红门后面是一条向下的汉白玉砌成的玉阶,可知这是通向陵墓的内部。
紧接着皇帝的梓宫在一片哀乐中,在各法师击器诵唱下,被抬入大红门,与此同时大行赠礼,各种陪葬物品被领入大红门后的墓室里。而白远棠等人和一些文武官员妃嫔俱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在两旁的焚帛炉里烧起了一些祭祀品,不时就燃起了绒绒大火,把广场上的温度也上升了不少。暗黄的火光在寒风中被吹得呼呼作响。
良久,奠礼结束,几名侍从扶挽一位苍老之极的宦官,颤巍巍的走上享殿前的月台,然后慢吞吞地在怀里掏出一面绢帛,那双枯老的手不断的发抖,好不容易把手上的绢帛展开,看着上面,用尖锐沙哑的嗓音念道:“夫生既共荣,仙宜同穴,能随者有……”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听得念了一串名字,都是一些女子的名字。走出人群。
一时嫔妃慌乱起来,有不少在抽泣。
姚玉兰!
念到这个名字。
只听众嫔妃中传出一女子大声的叫喊道:寻声看去,正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慌恐地道:“为什么!怎么我也要啊,我怀孕了,真的我怀孕了,是皇帝的骨肉啊,我不可以死啊,呜呜,真的”
女子不断的向周围的人诉说,可周围的人对此置若罔闻。女子最后还异常失态解开宽松衣衫,露出微微鼓起的腹部,坦然示众,以求证明自己语言的真实性。
”你们看,是真的,我有着龙种啊,先帝的骨肉,我不能死的,你们看,真的……真的……我不要死,求求你们了……”
伏在他的脚下,扯着他的,
将士的右手抓着她的头发,直把她头颅扯得仰起,露出雪白的颈项,而颈下的酥胸隆腹更是一览无余。接着左手掐住女子的颈项,直接将她提起,离地的双脚在不断挣扎中乱踢,而那只手尤如铁箍一般锁住她的颈部,喉间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这时男子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直往女子那隆起的腹部划去,一时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沿着女子的双腿洒落在地上,女子的身躯也从抽搐渐渐变得僵直。
左手从伸进腹中,把一块圈缩成一团尝未成形的肉块生生掏了出来,一条脐带连着女人的脐部。
男子齿间吐出八个字:“皇陵圣地,禁止喧嚷”
话落便把的女子的尸首扔在地上。
一片死寂,沉重的呼吸声。
这时候念到一个名字时,那女子哭啼了起来,边哭边大骂:“王杰王大将军你不是说不会有我的吗!啊!王将军,王将军,王杰你这混蛋。”
“王八你这上了我的床不算,还上玉妃的床,哈哈哈哈哈,还听说”
一副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样。
一枚寒光一闪而过,
“咯咯咯咯”
喉咙的气体
不远处身军甲装扮王将军脸一脸严肃的站着那,对这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就这样那名宦官连续念了二十多个嫔妃的名字。据白远棠所知这些都是没有子殿的嫔妃。但却共有七十多名女子被被领出来,可见除却那二十多多嫔妃外,其外的都是这些嫔妃属下的一些普通宫女。
五十余名女子领上坛台,俱十六岁到三十岁,一列侍女为三十多名嫔妃解去衣物,一丝不挂的女子全身阵阵发抖,这时候都已分不清是恐怖还是寒冷,把衣物分别投入两旁燎炉,升高几尺。
念念有洒炉,生起一阵嗞嗞之声。
一名戴着鬼脸的披发祭师,鬼脸额部有道异常醒目的竖红。鬼脸祭师捧着一碗辰砂,同时嘴中念念有词的来到最左侧的一名裸体女子身前,用一手食指沾上辰砂,然后在女子额上画上一道竖红。
同时祭师的身后跟着两名侍女,一个捧着一桶阴阳水,一人持瓢,每当祭师画完一个女子,持瓢侍女便取一瓢阴阳水从女子颈部轻轻浇下。
水流从女子起伏不断的胸间滑落,在寒冷的空气中泛起丝丝白烟,同时给其脸上描上一抹嫣红。
顺着乳间直滑至下腹,这时躯体一凛,一股体温从腿间泻出,和着瓢水沿大腿内侧流下,溢在脚下的石板上,在分不清是黄昏还是黎明的昏沉天色中淌出一片凄美春光,在寒冷的空气中渐结冰霜。
事毕,戴着鬼脸具的祭师手持着一件伞状的法器,在台上有如癫痫一样乱舞一通,法器被摇得叮叮咚咚,同时口中朗声喊着古老的咒语。
捧着一个头大的陶罐
有几人是被架进去的。
这一众女子一路抽泣地被着十余名侍卫推扯的领进大红门内,这些女子走进大红门后再也没有出来。
半个时辰后。
那名老宦官手拿着一扎帛书再次慢吞吞的走上月台,扫了台下一眼后,照着帛书念了一串名单,念的都是护灵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