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公子,请!”那两位男子对着杨清微微躬了躬身。
不二下意识地挡在杨清跟前:“少爷……”
这两个人来得蹊跷,他不得不防。
杨清却是将手往不二的手臂上头轻拍了两下:“无妨,毕竟盛情难却。”
不二听着杨清如此说,便知道他已经有了打算,这才往边上让了几步。
“劳烦带路。”杨清冲着那两人点点头,便跟在他们身后出了房门,下了楼,上了马车。
一路上,杨清端坐在车中,一言不发。
那两人倒也安分得很,只顾着坐在那外头赶着马车前进。
不二几次想开口,却在看到杨清微闭的双眸时,又暗暗地将那话头压回心里。
少爷他一定是有所准备的,他且跟着便是。
如此想着,不二也安静下来,不再关注外头那两人的动静。
马车前进的速度极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杨清便已经感觉到这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随后,那车帘子被人从外头挑了开来:“贾公子,请下车罢。”
杨清起身往车外头打量了两眼,发现这车子停在了一进小院前。
这院子周围栽种着一圈竹子,那进院子便被掩映在一片翠绿之中。
屋侧有一条小溪,溪水淙淙而过。
“好一个雅静之处。”杨清赞了一声,看向那两位男子:“想来贵主人也是一文雅之人。”
只是在他印象之中,他尚未在北凉识得如此人物。
“贾公子礼赞,主子他若是知道了定是欣喜不已。两位,请!”
杨清与不二从容而入,那小院的门,便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这院子在外头看着就不大,走进里面,更是对里面的景物一览无遗。
看着那满院子栽种的都是药草,药花,杨清的眉间突地一跳,一个人影,慢慢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会是他么?
杨清与不二在那院子里头站着,倒也没站多久,便看到一袭青衣映入他们眼帘。
“原来真是老大夫,没想到今日在此相见。”杨清上前两步,对着那老大夫行礼。
这位老郎中已经几次在他陷入生命之危时出手相助,杨清对于他是满怀着感激之情的。
“老朽今日将二位请来,二位不会怪罪吧?”药叟哈哈一笑,随后便伸手往屋子里头一挥:“请进屋一叙罢!”
杨清微笑跟上,不二紧随其后。
“不知老大夫如此大费周章请我等过府,可是有要事?”
在杨清印象中,这位老先生的脾气看似和气,却是极有原则。
更为重要的是,从来都是他过来相救,还是头一回主动相邀。
“如今的北凉风云变幻,对于此事,你有何看法?”药叟对着杨清目光炯炯。
杨清亦是坦然相对:“我等不过一介布衣,又如何搅动得了如此风云?不说也罢。再者眼下时局初定,亦用不着多言。”
药叟闻言,微微一笑:“若只是如此,为何你与那世子会参与其中?”
听着药叟的话,杨清的眼睛微眯:眼前这位大夫,显然也不是为普通的神医。
只是不知,他那身后之人,又会是谁?
更为重要的是,药叟挑在这个时候同他说这些,意欲何为?
杨清这脑子里头念头转得飞快,却听得药叟接着往下说道:“世人皆道富贵荣华好,不过是因为求而不得。”
“但老朽以为,以你之资,断不会将这些身外之物看在眼中。”
杨清轻笑一声:“若是能得,自然是好的。”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又有何不好?
“这北凉已然不是此前之北凉,虽说富贵险中求,但若没命享用,就算是泼天的富贵,又与你何干?”
杨清慢慢地听明白了,他看着药叟道:“那老大夫今日将我邀至此处,是为了?”
药叟突地一笑:“自然是老朽看着你欢喜,想招你为弟子。”
想他药叟名扬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让他在医术上指点一二。如今他竟亲自开口欲收杨清为徒,想来定会欣然接受罢?
药叟笑眯眯地看着杨清,等着他的回复。
竟是要收他为徒?杨清心头也冒出点笑意来。
莫不是看着他这条命保得实在辛苦,想让他自己学了本事好自救?
但聪明如他,自然不觉得这便是这个老头的最终目的。
“医者不自医,我这条命就靠您的妙手仁心给撑着,换个人,怕是斗不过那阎王。”
药叟脸上的笑意一滞:“如此说来,你不愿跟着老朽?”
杨清从椅子上起身,对着药叟行了一礼:“晚辈在此谢过老大夫的爱护之心,不过是人各有命,或许有一日我无事一身轻,自当来寻。”
“你可知这一留,会如何?”药叟有些恼意。
他都已经在前头说得如此分明,眼前这人却是半点不领情!
若不是他这条命,是他想法设法好不容易保下来的份上,他又何必来趟这滩子浑水?
“不过是尽人事,知天命耳。”杨清再度冲着药叟行了一礼。
药叟见杨清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当下被气得冷哼一声:“你可知你如今拒绝于我,推掉的是个什么样的机会?”
杨清心头微微一震,他看了药叟一眼,却见他神情紧绷,似是极为不喜他如今的作派,不由得暗叹一声。
“晚辈多谢前辈厚爱。”杨清能说的,也就这么几个字而已,虽说眼前的这位老人,或许真心只是想要救他一命。
但对于杨清而言,他所要行之事,除他之外,无人能替。
而他,亦不能在此时卸下之重任。
“好,好得很!是个有主意的!倒是老朽自作多情了!”药叟冷哼一声,背后身去,再不发一言。
杨清与不二立于下首,静候半晌,才又听得药叟幽幽开口道:“既然你主意已定,那请回罢,老朽此处庙小,容不下二位。”
杨清与不二双双见礼后,便又坐了来时的马车回了客栈。
将他们送回客栈后,那驾车之人便极快地踏上回程,显然是多一个字都不想同杨清他们说了。
杨清对此倒不甚在意,谁让他就那么干脆利落地推了一番好意?
换作别人,也定然是要恼的。
只是,这药叟巴巴地在此时来同他说这些,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