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开门,也是只是拉开一道缝隙然后探出脑袋来,“找谁?”
“我们是奉太子之命起来的。”剪秋亮出属于太子的信物。
见到信物,那开门的人才彻底打开门来,侧过身子让薛蕴嬛和剪秋进来。
一进来,她便看到躺在院子靠椅上的薛贤,他脸上泛着病态的黄,不时地咳嗽几声,浑身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如离开帝都之前大不相同。
“爹爹!”薛蕴嬛快步上前,要靠近薛贤。
而薛贤似乎病的连人的话都听的不甚清楚了,他起初是艰难地想要起身,转而看到了眼前的人,慌忙地撑着身子要起来,她还以为薛贤是要上前。却不料,薛贤踉跄着往里面走,他看起来很是害怕她的靠近。
薛贤打了个手势叫她不要动,怒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虽然薛贤他的身形枯瘦,脸色发黄,唇上也没有半点的血色,看起来像是纸片一样,一吹就要随风飘走了,但说话的声音还是中气十足。这怕是薛贤的内力所致,让薛贤看起来还有那么一丝力量。
薛蕴嬛往前了几步,薛贤就要往后退几步。
“爹爹我都听殿下说了,您是怎么回事?您这样的状态还要怎么指挥,我不来的话,要白白看您病死在这儿吗?”薛蕴嬛心疼难当,看着这样的薛贤莫名地心酸。
最怕的不过是美人白头,英雄迟暮。
离开之前薛蕴嬛便听段晏说了,薛贤这次的生病来的突然绝对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嬛嬛!你怎么那么不听话,你、你过来做什么?我打了你,还不知道疼么,颠颠儿地往我这跑什么?”薛贤抖着嘴唇,连声音都开始变得沙哑了,他似乎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开始模糊了,“我这把老骨头死在这儿就算了,你来凑什么热闹。”
许是薛贤觉着自己要死了,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叫薛蕴嬛连一句插嘴的时间都没有。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薛贤,看着那铠甲都几乎架不住的枯瘦身形,心底莫名地泛酸,从话语中能知道薛贤这样激动的情绪反应,是怕她来了这儿也惹上怪病。
薛贤仍是一动不动地躲远了,就怕薛蕴嬛过来会传染给她。
薛蕴嬛微微一笑,淡然地说道:“爹,你打我也好,我已经来了这里了,都说薛府的男儿都是苍越的一把利剑,那为什么女子就不行呢?”
薛贤抿了抿唇,他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爹爹,我承认。”她看着眼前枯瘦的薛贤,哪怕之前再气也没有办法恨了,“我承认我讨厌过您,就连我大婚的那日您都没有来,你只是让哥哥交接,但我总觉得您在看我,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知道您在看我。”
薛蕴嬛觉得脸在发烫,她不是喜欢说这些煽情话的人,“我知道您在看我,我就不恨您了,因为您还是放不下我,您只是希望变成更好的人,不是吗?”
说罢,一旁的剪秋看到薛贤的眼眶开始泛红,征战多年的老将连割肉之痛都不曾红过眼,却因自己的女儿三言两语就红了眼,可见他用情至深。薛贤仍是不敢让薛蕴嬛靠近,一个人躲远了,薛蕴嬛也不动了,只是将视线挪到那方才开门的人身上。
他的身上也有和薛贤一样的病态,脸色发黄,唇上白的没有半点的血色,还干燥的起皮了,双眼浑浊地凹陷下去,脸上的皮肉松松垮垮地挂着,似乎是在短短一天之内被割掉了几斤的肉。这样的怪病的确可怕,薛蕴嬛看着就心惊。
薛蕴嬛听话的不再靠近,只是道:“爹爹,我既然来了,你就别赶我走了。”
薛贤半天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在薛蕴嬛以为自己就要听不到答案的时候才开的口,“你想有什么打算?”
现在薛贤病成这个样子根本无法上战场,就连在后台指挥怕都是十分的艰难。
“爹爹将军令牌给我吧,我替您上战场,您在这儿养病。”
“什么屁话!”
这会儿吓得薛贤连粗俗的话都爆出来了,他任是如何都不想要薛蕴嬛上战场的,薛蕴嬛可是一个女子,更别论是薛府唯一的女子。薛贤自认为自己上过不少战场,没有哪一场战争是不受伤的,哪怕是打的最好的胜仗也避免不了一般的擦伤拉上,严重些掉胳膊掉腿的都有。
薛蕴嬛抿了抿唇,据理力争道:“爹爹现在的形式若是没有人上阵,您想如若国界一旦被攻破,漠荒的铁骑就要彻底踏足苍越了。”
“你做的这些事儿太子殿下知道吗?”薛贤不由得问道,他简直不敢相信顾胤衡会放心。
在薛贤的注视下,薛蕴嬛缓慢地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正是他告诉我您的情况,我才赶过来的。”她的双眸没有半分害怕胆怯,“爹爹,我再问您一个问题,如今的军队里还有多少人染上了这样的怪病,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见薛蕴嬛如此坚持,薛贤也知道依着现在的情况他是没法子赶走人了,他紧绷着的身子沮丧地耷拉下来,没想到能有这种日子。
身为武将薛贤的背影一向都是站的笔直的,跟站军姿一样,这还是头一次薛蕴嬛看到他这样的情况,想要上前两步又怕薛贤避开,只好干站在原地。薛贤慢吞吞地从阴影处走到阳光之下,将自己苍老被怪病侵害的样子彻底暴露在薛蕴嬛面前。
“从我到了这个镇子起便陆续的开始有镇子上的人得病了,这种病有没有传染不知道,但怪病蔓延的极其的快,你所看见的镇子可能只是短短一日的变化。”
薛蕴嬛点点头,示意她听见了,让薛贤继续往下说。
“怪病开始时极像是风寒的症状,刚好苍越碰上换季的日子本以为不过是寻常的风寒罢了,怎知等我们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薛贤似是十分后悔自己掉以轻心,说到这儿还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剪秋微微蹙眉,开始盘算道:“不错,据我所知薛老将军是自主子大婚夜里启程的,只是短短一日多些的时间,怪病便开始蔓延到整个镇子了,的确不容小觑。”
“镇子上的大夫呢?这镇子不小,难道偌大的镇子便没有一个能……”
“死了。”
抢在薛蕴嬛开口之前,薛贤极其冷静地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