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看着她,并无羡慕,她的心境已经对婚姻没有什么更大渴望了,但是看到苏映霜说话时的神采飞扬,她还是感知到了有了婚姻的女人,和没有婚姻女人的最大区别,那就是,自己,无事无非,但孤寂寥落,苏映霜呢,杂事纷争,但无限缤纷。
有的人,求了没有是非,便当尼姑清修了,一杯淡茶,一把古琴,一曲禅音,一首雅诗,便也是个生活,可能,太过寂寞之时,也有星星点点的缘分从遥远的旅迹寻来,共谈天地之精脉,感知神灵之道,心境可出于尘境。
有的人,求了爱恋相伴,便当生出种种旁枝丫叉,圈子里的,姑婆关系,圈子外的,暧昧出轨,不争吧,心下不甘,争了吧,自寻烦恼,说是精彩缤纷,其实也就乱中求喜,安慰自个儿罢了。
刘青说:“姐,你能看开最好了,主要是和姐夫一个人过日子呢,旁人的,都不重要。”
苏映霜看她这么说,心想这孩子真是长进不少,说出来的话,比我都深沉了,她便也惭愧自己,为什么要计较过去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呢,一个老太太无非是要挤兑挤兑我,显示一下她自己在家中的威风,我便给了她这威风,料她也再无新鲜的想法了。
“恩,是这样的,青儿,姐走了,回家了,今儿你姐夫做饭,我不想让他们爷儿俩等我。”
苏映霜开车很快就到家了,林天高正在厨房里炒菜呢,抽烟机开着很响,炒菜的气味弥漫全屋,香!
“妈妈——”琪琪过来了,“今天吃好吃的。”
苏映霜平时给孩子做饭总是犯愁,别看她手术刀操的一流,下厨可不行,当初,为了取悦婆家,暗中也买了几本厨艺的书籍,照猫画虎,但总不如意,后来她发现,不是自己程序不对,也不是不懂卡火候时间,就是压根自己就不是做菜的料!
林天高回来晚的时间大约每周都有一半以上,其余时间要么婆婆家吃了,要么就是自己凑乎一顿了,她凑乎起来,也是变着花样的,什么蘑菇也能和彩椒混搭了,豆角搀着茄子西红柿一并下锅了,反正,等到她做饭的时候,就是量体裁衣了,冰箱里有哪几样菜,她就将就着尝试一种新体验,琪琪吃过了,总说味道怪怪的。
“那好吃吗告诉妈妈?”
琪琪撅着嘴说:“还行吧,不过没有爸爸做的好吃。”
苏映霜承认这一点,老公做饭好吃,她很自豪,只是,他平时做的太少了。
今天,林天高一个人呆在在厨房里,系上围裙,挥动炒勺,室内飘香,她坐在沙发上,,搂着琪琪,这种感觉真的太温馨,太幸福。
音乐响起来了,“电话妈妈——”
是林天高的手机响了,“天高,接电话——”苏映霜喊着,厨房里根本就听不到,林天高正忙乎着炒酱呢。
苏映霜赶快站起来去取他的手机,一看显示是大刘,忙接了起来,说:“大刘,他正忙呢,一会儿让他给你回过去吧。”
大刘:“哎嫂子,和你说一样,房子我看好了,就是白天说的那套,今天还碰了好运气了,房东居然是我哥们的一个同事,说了说,价钱还给压了两万,人家就是急着出手,你明天就把钱取了吧,咱们先交定金,先去六万就行,余下的首付,等过户以后交。”
苏映霜听他这么说,懵了,说:“等等,大刘,我什么时候说要买房子了?”
大刘说:“哎,嫂子,不是昨晚天高和你说好了吗?他让我去看房子啊,中午我特意跑了一趟福清镇,人家是二十四小时内拿钱,不拿钱,可就不给留房子了。”
苏映霜一听,脑袋就嗡地一下,昨晚?我昨晚怎么和他说了?她问道:“昨晚,你和他不在一起吗?”
大刘说:“在啊,我们喝酒了,后来不是他回家了吗?怎么,嫂子,您还不同意啊,看来,这小子是蒙我了,好面子,嗨,嫂子,给他点面子吧,再说,这房子真不错,拿到手了,不出三年,准拆迁,那可是翻番的赚啊。”
苏映霜彻底明白了,昨晚,林天高给她撒了一个天大的慌!一整宿啊,他没有回家,还告诉我说去大刘家了,骗子!一定是有了问题!
“啊,那我们待会儿看看再说啊,先挂了吧大刘。”苏映霜很爱面子,她不想让大刘发觉林天高一整夜没有回家,便这样回复了。
“恩,行,快点商量啊,如果二十四小时你们没有回话,我可不管了,我自己先交我那套的定金了。”
“恩,行,就这么说定了。”苏映霜挂了电话。
本想是拿着电话给林天高的,现在她把电话一扔,看也不看了,坐在沙发上生气,琪琪看了说:“妈妈,你怎么啦?是大刘叔叔的电话吗?”
“恩,没事。”苏映霜敷衍着孩子。
林天高把京酱肉丝端出来了,“哈,烫,”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他说,“香不香老婆?”
苏映霜奇怪地盯着他,不说话,林天高心里毛了,“怎么啦,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事,看你好看呗。”她冷冷地说,现在她不想揭穿他的谎言,但这种包容谎言的难受,不亚于在口里嚼一只苍蝇,仿佛已经看过了林天高昨夜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样子般,那样的恶心。
林天高不敢看她,问琪琪:“宝贝儿,香不香?来,爸爸给夹一个,尝尝。”
他用筷子给琪琪夹了一条肉丝,放到琪琪嘴边:“吹吹,别烫着,刚出锅的。”
琪琪吃过后,说:“妈妈,真香!”
林天高又夹了一根,递到苏映霜嘴跟前:“大宝贝儿,尝尝,来。”
苏映霜看他犹似演戏,心里真气不打一处来,暗压着火说:“不吃,放下吧,一会儿的。”
“吃吧。”
林天高总是这样,在不痛不痒的事情上,他总是哄着孩子般地哄着她,看上去呢,宠的不得了,刘青见过几次,很羡慕。
“不吃了,一会儿的。”
苏映霜偏不吃,她可不赞扬他这点,因为她感觉了很多次,哄着她,总是小事,凡逢她认为的大事,他却闭口不谈,更不用说哄着,道歉了。
比如,昨天的事情,他至今都骗自己,可是却佯装没事人一样,反倒是用这个方法来哄,最后,我不吃,就是不给面子,小心眼了。
果然,林天高说:“老婆,给个面子吧,吃点吧。”
苏映霜话里有话地说:“我哪敢不给你面子啊?”于是她张口吃了,林天高不高兴她这话,但是也忍着了,继续说:“好吃吗?”
“好吃,你做什么都好吃。”苏映霜阴阳怪气地说道。
尽管入耳时,听来不那么舒服,林天高还是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事了。
这顿饭,本来平常呢,苏映霜是要帮忙拿碗筷的,现在,一个电话,她什么都不想做了,吃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林天高看她那样儿,也不问,就哄着琪琪吃,吃过了,抢着去刷碗了。
苏映霜一直都是冷眼看着他,反常的举动,他几十曾抢着刷过一次碗?前夜的碗,最终都是我憋了一天一夜后刷的呢,知道自己夜不归宿,也对这个家有忏悔了吧?苏映霜心里想着。
但是,即使这样的忏悔,她心里的愤怒,都不能丝毫减弱,只要一想到昨夜,他和一个未知的女人,她就被刀割了般心痛!
我爱这个男人如此之深吗?
现在,苏映霜迷惑了。
从来,她都没有感觉自己对林天高有过刻骨之爱,她和他,似乎没有恋爱,就步入了婚姻,飘散的女人的魂魄,婆婆极力的撮合,外力的强加因素,仿佛才是这场婚姻的主要动因,爱,听起来好像天外炫音,童话般的故事,只在书中出现,而生活,距离童话,遥不可及。
可不是说,爱之越深,恨之越深吗?
如果没有爱,仅是亲情,何以我会如此之痛?
她看着家中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迷迷惑惑中游离了。
林天高刷过了碗,看苏映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盯着屏幕发直,但不知她的心飞到哪儿去了,也不敢问,看了看她,就往书房走,准备开电脑了。
“大刘给你电话了。”苏映霜冷冷发出一声。
林天高一惊,“什么时候啊?”
“你做饭的时候,他说什么买房子的事。”苏映霜轻描淡写地。
林天高悄悄问:“没说别的吧?”
苏映霜盯着他,心里想,撒谎过,也心虚吧,她说:“你问他吧,我没听说别的。”
林天高吊到嗓子眼儿的心方才踏实下来。
他说:“哦,他说的那个房子,我们买不买啊?”
苏映霜抬眼盯了他一眼,说:“你自己定吧,我不管。”
林天高心想,我哪有钱啊,我定了,想买不还得通过你的审核吗?他说:“听你的,你说买就买,你说不买就不买。”
“别说听我的,你想买,就和你妈要咱们的钱,你不想买,钱就继续放在她那里。”苏映霜说。
林天高一听,也生气了,但苏映霜说的也没错啊,他们两口子挣得钱,确确实实每月给了他妈一大部分,他妈这么做,其实林天高最清楚,无非是对苏映霜不放心,万一哪一天飞了,别让自己的儿子钱财上也鸡飞蛋打啊。可老太太这么做了,苏映霜说话,就有了话柄了,自己的妈那边,也没办法说服,只有自己忍着了,于是他说:“那不买了,”便自己进屋了。
苏映霜觉得没意思,不到八点,就带着琪琪上床睡了,琪琪闹得很,非要她给讲故事,苏映霜烦,说,睡吧,妈妈没有故事了,琪琪不干,闹,叫爸爸来,林天高便过来了。
“爸爸给我讲故事。”琪琪躺在苏映霜的怀里说。
林天高也抱着苏映霜,但苏映霜心里还想着昨夜,不舒服,便硬梗着身体,用力躲着,她越用力,林天高便越用力搂着,一边给琪琪讲着:“爸爸给你讲个脑筋急转弯吧。”
“好啊,好啊,”琪琪高兴极了。
林天高说:“唐老鸭与一般的鸭子区别在哪儿?”
琪琪想了想说:“唐老鸭是甜的。”
“不对”
“那是唐老鸭不能做烤鸭。”
“不对,再想想,孩儿她妈,你也猜猜。”
苏映霜说:“我不猜。”
琪琪说:“妈妈帮我猜。”
苏映霜说:“宝贝儿,是给你出的题,你猜就好了,妈妈笨,猜不出来,”
琪琪不干,说:“我就是要妈妈猜一次,错了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