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门口,看门大爷给了她条子的时候,她几乎激动了!
来信了!这个老周,看来还是个好人!
拿了条子,她便匆匆到了办公室,安排一番后,急匆匆去找老周了!
这条胡同甚是狭窄,墙角处尽是医药贩子以及拉活儿的三轮车,苏映霜穿着白大褂,穿梭于此显得很扎眼,这些医药贩子倒是不敢哄上前来推销了,苏映霜边走边找着老周,走过五六米远,都没有看到人,远处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她停步了,心下狐疑,难道这老周给她来了个虚晃一枪,找了个理由又躲避了?
苏映霜生气了,她掏出电话,想要找找老周的号给他拨过去,心想电话一通首先好好质问他一番!
正翻着手机,身边已然站了一个人,叫:“苏小姐!”
苏映霜并未抬眼,习惯性以为是病人叫她,依然拨号中。
电话已经通了。
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
苏映霜看着屏幕上开始计时了,便对着话筒说:“老周!你玩什么呢?!”
老周这边一听,大吃一惊,坏了,一定是老婆接了电话!
他不顾一切抢过苏映霜的手机,用力把滑盖盖上!
“干什么你!”苏映霜急了!
有抢劫的了看来!
一脸的胡子拉茬,脸上还不知在哪里蹭了一道子黑印,慌张的神色站在苏映霜面前,似乎不是他在抢劫苏映霜,而是她抢了他一般!
苏映霜呆了!
这是老周?
“你,你怎么?这个样子?”
老周显出了很难为情的样子,低头说道:“苏小姐,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说着抬眼看着她,样子有些可怜,又说:“我是为了不负你,”苏映霜刚想说不是不负我,是不能负青儿,老周的嘴皮儿就说出来了:“更不能负了青儿!”
苏映霜这才把刚刚冒出来的火气彻底压了下来,她对老周说:“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乱。”
老周点点头,“苏小姐,我现在身无分文,可是,我很想见见青儿,又怕见她。”
苏映霜明白了,便略带讽喻地说道:“看来,你真是逃荒出来的了!”便向胡同口走去。
老周明白她话中有话,也不敢多说,只是跟着她迈着步子。
苏映霜一直领着老周进了医院,到了她办公室,一路上,老周恐怕遇上他那婆娘,还好,他老婆并没有来,至少,这段路,他是躲过去了。
进屋前,苏映霜交代护士说,有事招呼一下,我这里有客人,别打扰,护士说行。
关上门,苏映霜对老周说:“坐!”老周很听话,坐在椅子上了。
“说吧,打算怎么办?!”
苏映霜的问话冷冷的,像个长官。
老周嘴里嘟哝着,“苏小姐,我,说真的,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苏映霜看着这个男人,气真不打一处来!
“你不知怎么办?老周,你是个男人吗?!”
老周脸红了,他说:“苏小姐,你怎么骂我都可以!”
苏映霜想想自己这句话可能也太伤人了,这不是等于骂他太监吗?算了,瞧着他大半夜跑出来,也怪可怜的,想想自己面对那个恶婆娘,不是也白白挨了一巴掌吗,不埋怨他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她试探道:“想青儿了?”
老周毫不掩饰,点点头,甚至像个孩子。
“你先在我这里洗洗脸,我把她叫过来,你们自己先商量一下吧!”
“嗯!”老周自己都觉得,在她这里变成了一个乖孩子,这个漂亮的女医生,好似天下的人都是她接生过的婴儿般,总有一种母性的魅力。
洗脸的时候,老周听得苏映霜并没有说他在这里,只说让刘青快来,有事情谈,他感觉苏映霜是个很会办事的女人,不惊不咋。
一声敲门声后,老周已经听到刘青进来了!
“姐,什么事啊?”
钻入老周耳里的,是陌生而熟悉的清脆声音,所以陌生,是源于好久没有听,所以熟悉,那是曾经灵与肉的交融。老周循声望去,那个曾经调皮的小女孩儿现在的样子稍有些稳重了,他特别注视了一下她的肚子,宽松的护士服包裹的严严实实,实在是看不出有多大的凸起来,但那一瞬间,老周一颗老来得子的心被牵动了!
刘青刚刚问过苏映霜,便已经看到了里屋门口站立的老周了,立时间,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苏映霜说:“青儿,和他好好说说吧,姐去看看那几个病人去。”
于是,她便把门带上,把这两只露水的鸳鸯留在了门内了。
近咫尺,不知言语;
刘青看到老周的时候,感觉他真的老了许多,心内便不忍了,一心跟着他的意志更加强烈,哪怕是给他做个小,她也在所不辞了!
自苏映霜离开以后,刘青没有挪动身子,最后还是老周迈步子来到了她身边,他走过来的时候,她盯着他看,等他近了身边,便地下了头,老周搀扶着她,于是两个人走到沙发前,老周想让刘青坐在自己腿上,最后,刘青还是坐在了沙发上,不过,身体紧紧贴着他了。
“宝贝儿——”老周低声叫她,刘青没言语,哭了。
老周说:“青儿,别哭,你看,现在我一贫如洗了,你还跟我吗?”
刘青看着他不解了:“你怎么了?”
“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从此就身无分文了,青儿,我,我对不起你,现在,我只能靠体力来养你了。”
刘青哭的更厉害了,她没想到老周人是来了,可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青儿,别哭,别哭,哭坏了我受不了。”
刘青听了,心一横,便对老周说:“哪怕你现在大街上乞讨,我都跟你,我们离开这个城市,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我找一家医院打工,你也可以找工作的,对不对?”
老周听了,是很感动,他没有想到平素爱慕虚荣的丫头在这关键时刻居然可以这样?他想想自己都要六十多了,真像刘青描述的那般,落魄外乡,就算有了漂亮的老婆,有了儿子,那也是风烛残年了,那种情景真的很可悲,他恐惧了!
“青儿,我都是这把年纪了,我绝不能让你和孩子为我受苦,让我再想想,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刘青说:“老周,你为什么不和她离婚?离婚了就可以有正当的经济基础,我们也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了!”
老周难为地说:“丫头,你怎么懂啊,我们都这样了,我还怎么敢和她提出离婚,那样不是自找落网吗?她告我一个重婚罪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候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我不能连累你,那样,我不是更成了千古罪人了?”
刘青一听老周已经要犯罪了,便哭的止不住了,她不知自己后半辈子该依托到哪里了?现在靠着老周的身体,双手死死攥着老周的腰不放,生怕放开了就再也靠不住了。
“找苏姐想想办法吧,她一定有办法的,老周,我们去找她吧!”
现在,老周自己不禁担心老婆来找到他,又真不知该怎么处理刘青,扔了吧,真不舍得,不扔吧,苦于自己的钱被老婆控制了,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急得他也只想求求苏映霜了,好像苏映霜能给他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般。
“行,青儿,我听你的!”
于是,刘青便给苏映霜电话,说苏姐你快点来吧,苏映霜一听那语调,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个老周,原来是玩了一套苦肉的把戏,不禁救不了青儿,还给她出了一道难题!
想到此,苏映霜便立即赶回去了,路上寻思着该怎么对付这个老头子!
进了办公室,她关好门,没有问刘青,直截了当对老周说:“老周,有办法了吗?”
老周不敢说话,刘青帮他说:“姐,他都是逃出来的,现在还要被他那女人告什么重婚罪,姐,怎么办啊?”
苏映霜听着刘青说“那女人”,仿佛她倒成了正室,人家老周的老婆反倒成了第三者了!
她有点好笑,如果不是碍着老周在,早骂这丫头了!
她尽量沉住气,说:“你别说话,老周,你说,青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周只能点头了。
“那好,重婚罪,是吧?那好啊,让她去告好了,你犯了事,我们也正好在法庭上要个赔偿!老周,这样,你用几年的牢底给你的骨肉换来一套房子,也算尽了父亲的义务了,等你出来,我们青儿等你,那时候,就说你有过错,不能得什么财产了,不过也和你老婆离得干干净净了,到时候,你们三口子正式团圆了,不正皆大欢喜吗?”
老周听了,傻眼了!
他真没想到这个苏映霜不禁没有替他出个遮掩罪行的办法,反倒提出这么一套方案,他看着苏映霜的脸,她的目光冷静,直盯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他便打鼓了!
“苏小姐,这,这,不是我不愿意,可是,我进去了,刘青我也不能照顾了,我不放心啊!”
刘青要哭了,苏映霜说:“你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苏映霜看他说话还遮遮掩掩,便说:“老周,这点你放心,刘青是我妹妹,我会照顾好她,我也会照顾好你儿子,而且,我们也会按时去看守所看你,不就几年吗,在哪儿不是生活?你虽在高墙里面熬着,可是还不用愁吃愁穿了,我们在外面,又要挣奶粉钱,还不是一样煎熬?!”
老周彻底溃败了,他说:“苏小姐,我随便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知道,我自己做的事,我绝不推辞责任!”
“你这话还像个男人!”苏映霜说道:“老周,你放心,你老婆如果心疼你,怎么会起诉你犯罪,让你进牢里呢?她那样做了,你现在的闺女也不会原谅她了,你说,是顾此还是失彼?你想想吧!”
“还有,我问你,这几天,你到底和你老婆谈没谈青儿的事?”
老周没话。
苏映霜继续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根本就没敢提青儿半个字!我说的没错吧!现在你逃出来不是办法,什么叫身无分文?你做了事,现在到来求得我们的怜悯是吗?我告诉你,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