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周雷就追到电梯间了,“映霜,天高来给你送被子了,在我办公室,快点过来吧。”
恰好电梯上来了,侯丽雅连忙说:“姐你快去吧,我走了,有机会再聊啊!”
苏映霜刚要问些别的话,就看侯丽雅像夜行中的猫,哧溜就钻进电梯了,她只说了个“哎——”,就已不见了侯丽雅的踪影了。
心头多有疑惑,亦不容多虑,便急忙向周雷走去。
周雷悄悄说:“别紧张,天高我和他讲了,说是一个女病人,妇科上有会诊,夜里怕出麻烦,就一夜,他很理解你,你说话自然点就好了。”
“什么,你说是女病人?那天高发现不是怎么办啊?你怎么不直说呢?”
“哎呀,你傻啊,这直说,换不引起他怀疑啊?就一夜,没事,呆会儿就让他走了,放心吧。”
现在,苏映霜心里直埋怨周雷,出了这个馊主意不说,现在,还扯这个没头脑的慌!只是,好比木已成舟,无法改口了,只好将计就计了。
二人走进周雷办公室,苏映霜就看林天高坐在周雷办公桌边正在看病人的记录单呢!
看他们俩一进来,林天高就急切问道:“映霜,那个夏如清得了脑震荡啦?”
这一句,真如五雷轰顶,苏映霜几乎不知该怎么回答!
“哦,我看了这个病人记录,有个夏如清的名字,怎么,不是他吗?也是,同名同姓的人多了,这种倒霉事,他不应该遇上啊!”
“啊,是是,我们院里,叫周雷的就三个!对了,天高,你这个不对啊,医生的笔录你怎么乱翻啊?有些病人是有隐私的,哈哈,开玩笑,别介意啊。”周雷接过话来说道。
林天高也笑了:“无意的,不知者不怪罪!”
苏映霜说:“你来干什么啊?”
“你看看你手机,怎么总关机啊,这么凉了,你那儿还是一块被单,再着凉!”
苏映霜说:“那下午给你电话,你不也不接吗?”
“我那时在公汽上不方便。”
“公汽怎么啦,你接我的电话见不得人吗?”
苏映霜毫不顾忌一边的周雷,只见周雷听了在一旁窃笑着。、
“哎吆肋,太太,你没挤公汽,那人挨着人,我掏得出来手机吗?”
苏映霜想想也是,便不说了,看林天高站着,说:“你吃了吗?”
“恩,你呢?孩子在家?”
一提孩子,林天高就想起他妈说的“爷们”,心里堵得慌,说:“在奶奶家,我走了,被子给你搁那儿了!”
周雷一看,正巴不得呢,假意说:“哎,这就走了?”
“你们忙吧!”林天高匆匆就走了,连正面都没看看苏映霜,苏映霜心里凉丝丝的不舒服,直到房门关上了很久,她都一直愣着,没有动弹一下。
周雷走过来,说:“走了!”
“恩,知道。”
“映霜,你没事儿吧?怎么啦?闹意见了?”
“没有!”
“映霜,也许我错了,你回去吧,我是在把医患职责和情感相互混淆了,我原以为用情感治疗也是医生应当竭力奉行的一道,即使那种情感,是不被社会公认的一种,但我总坚持,为了救人,施行暂时运用的原则,是最佳的治疗方案,尤其是在我们神经科,但我可能真的错了,对不起!”
周雷本是看了林天高对苏映霜的那份情,感觉自己单纯考虑夏如清对苏映霜那份情,已是违背了大忌,实质上,他知道苏映霜经常和林天高生气,正是这样,他才能够极力犯了这个大忌!
而今天,目睹林天高言谈举止,也觉夫妻之间,嬉笑怒骂,本应是爱,大约苏映霜素日里太过忧郁了,便如同那黛玉潇湘,天空之中掉下一个雨点子,自己也能悲悲戚戚一番。
苏映霜本来是对夏如清一百个不放心,但她怎么着,现在也不想扮演那个情人的角色了,如此不伦不类,便是一场戏,也叫人真假难辨了,因而,周雷这么一说,她也说道:“没事,我本来就是当一个朋友的,看他应该没事了,我回科室了,以后,有什么事,尽量帮助吧。”
周雷点点头。
就这样,苏映霜本应清清静静度过这晚了,她便躺在值班室的床上,想要理个头绪,什么夏如清,天天,什么婆婆,什么刘青,翻来覆去的,并无一点睡意,苏映霜闷的很,便脱了外衣,仅留个胸衣躺着,又怕有人不小心进来,便起身仔细查好了门锁,才复又躺下,窗户敞着,闷热中能透点气儿,摸了摸脸颊,午时被老周老婆抽的那一处,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心里的怨气也消了不少,又哀叹老周这婚姻的不幸,就这样,如同着了魔般,脑子中这些人和事,便过电影般一版一版循环放映。
到丑夜时分,吹进来的风果真带了几丝丝冷峭,苏映霜敞着怀,脖颈感觉有些不舒服,便取来林天高给送来的薄被盖上了,检查一下自己的手机,才知道,原来还关着机,怪不得这林天高一个电话也没有呢?
她赶快开机,查查是不是有秘书台的信息。
开机,等待,过了几分钟。
有一个信息,她急忙查看,一看,是天气预报,还有一个,是黄昏的时候林天高打的。
又等了几分钟,都没有晚上林天高拨号的信息,她失望了。
继而也很生气!
晚间的时候,受了婆婆一肚子气,现在,老公都不理解她了,苏映霜向来爱生疑,此刻大脑便回放一遍林天高离开时的情形,对,怎么一提孩子,他就二话不说,连和周雷招呼都不打,就甩手走了呢?
这么一分析,便是猜测,林天高的表现和孩子有关,晚间的时候,他是在婆婆家见孩子的,这么一想,她就气滞血脉了,断定林天高是受了婆婆的影响了!
婆婆经常背后教儿子如果对付自己的,譬如,做饭洗衣,一定要女人做,你做不好,映霜心细,等等,婆婆感觉受了什么委屈,从来就没有压在心里不说的,对谁说,那就是儿子了!
难怪!本来自己受了这老太太的气,反倒被她恶人先告状,苏映霜想着都气不打一处来,是了,往常自己值夜班,入睡的时候,总能接到林天高的一个睡前电话,今天,却没有一个问候!
想到自己的婚姻总被这个老太太操纵了般,心里说不出的怒火和悲哀,更加睡不着了。
苏映霜的推理一点不假!
是夜,他离开医院回到家,便先给老太太那里打了个电话,问问孩子,老太太说:“没事,都睡了,玩的都不想她妈,她妈也是,连个电话也不来,你这爸爸当得,连妈都当上了!”
林天高被他妈的话说的语塞,便只关照说,明天送两个孩子,打个出租去吧,老太太说:你们年轻人,就知道浪费,离了开车,动不动就打出租,走路还锻炼身体呢!
被妈妈呛了一通,心里就难受,想着自己这风箱的老鼠,受了两头的气,老妈这边,是绝不能吐怨了,可自己的老婆,见了自己也不温柔,还愣是吹着冷风,心里那叫个憋屈,便倒头躺下了,电视电脑都不沾了,脑袋便沾了枕头,呼呼大睡了。
苏映霜这里却左右思谋,正踌躇间,听得电话响了,她忙去接。
“映霜,你看,你是过来还是不过来啊,那个夏如清,又闹腾,夜里竟起来了,找到了叶子,大闹呢,说我们把你轰走了。”
电话里,周雷说着,但语气里表现了一股子不好意思,苏映霜知道,他也犹豫着。
“我,还是不过去了,他不是没事儿吗?你们告诉他,是我自己走的,老公叫走了,和你们无关!”
周雷不语了。
“怎么,有难度?要不,我电话给他,和他直接说!”
周雷说:“那好吧,你等等,我现在就过去,把电话给他,你和他说吧。”
脚步声响在静谧的楼道中,透过电话已经传递。
“我要疯了!疯了!”
夏如清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苏映霜听到的已不是他的沉稳,在那样的空间里,他仿佛一个失去理智的狂人,在肆意宣泄他自身的情恋,倚情狂颠!
“周雷,给他电话!”
“什么?”她听到,夏如清在怒!
“你听听就明白了。”周雷静静地说,声音极度透出一名医生的沉着。
于是,夏如清接过来了电话!
“夏——,是我,苏映霜。”
周雷示意叶子离开了,护士站内,仅留了夏如清一个人,这两个人,便躲在外面,静观这个病人的动态。
“映霜,你在哪儿?我知道,你受惊吓了,别怕,有我,一切都不怕的,是他们把你赶走了对吗?告诉我。”
听得出来的都是眷恋,但苏映霜冷静地说:“夏,你冷静点,我没事,不是他们赶我走的,是因为——”
“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们不能够在一起,我必须走,否则,就是对你的欺骗!”
空气凝滞了,手机的讯号嗤啦啦地响。
“你在说谎!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害怕他们曝光,害怕流言,其实,你心里也想我对不对?我的心告诉了你的心,自从你一袭白衣走近我的身边,我就知道,我们本来就认识,本来就应该在一起,只是上苍让这个缘分来迟了一步!但这并不晚,我们还有未来的时光,可以纠错!告诉我,你爱我!”
夏如清说的惊心动魄,直令苏映霜战栗不已!
但她清楚,她必须抉择!
“夏,你别糊涂了,我们是好朋友,对了,天天我已经和琪琪一起接走了,你放心,对了,要不要通知一下他妈妈,你估计要在医院里呆一段时间,他妈妈来了会照顾你的,你看——”
“你错了!”
夏如清雷霆震怒!
苏映霜直觉电话里的声音响过后,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