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
“找谁啊?”
“我找一个被抓起来的人,叫林天高,我是她家属。”
民警打量了半天,说:“谁通知你来的?”
“没人通知我,可以见吗?”
“不可以,等通知吧!”民警毫不客气!
苏映霜说:“那,我想见你们队长,我是她朋友!”她想起了夏如清对她的提醒。
警察打量着她,说:“等会儿。”
不一会儿,黄队长出来了,苏映霜站着,都笑不出来,但见黄队长殷勤上前,“幺,苏医生啊,来来,您进屋里来,小邓,倒杯水来,”苏映霜踉踉跄跄走着,黄队长惊讶道:“怎么了苏医生,”边说,他便想上前扶着她,又不敢造次,苏映霜淡淡一笑说:“腰扭伤了,没事的。”说着,便进屋了。
茶水送上的时候,苏映霜便开门见山,“黄队,我来这里是想和你打听一个人的。”
“您说,谁?”
“林天高。”
黄队惊讶地看着这个女医生,并没有立即回答。
“能不能麻烦您见他一面?或者,保释出来呢?”苏映霜小心问道。
黄队说:“苏医生,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个人是您的什么人呢?”
“不瞒您说,他是我老公,黄队,他犯了什么事呢?我想现在保释他出来,需要多少钱?”苏映霜一听这里真的有林天高这个人,急切地问道,似乎感觉林天高一进这地方,就是时刻被皮鞭抽打着受苦,心里的哀怨就少了许多。
黄队长一听惊异非常,半天都没说出话来,苏映霜一瞅这情形,更加急了,“是不是他的状况很不好?您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打架了,是吗?”苏映霜的意识中,林天高最爱动手了,停车坐车都能动手,陌路人,只要他犯了根筋,甭管认不认识,值不值得,都能缠上半天!
“苏医生,您和您老公是不是不怎么沟通啊?他的事情,您都知道吗?”黄队长打断了她的思绪问道。
“哦,我们最近是没多沟通,他到底怎么了?”苏映霜几乎要哭了,黄队长说:“苏医生,恐怕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您和您老公已经很久没有沟通了,不仅仅是最近,您必须知道,他已经吸毒很久了!”
“吸毒?”这两个字,如晴天霹雳,如果不是坐着,她相信自己一定会瘫在地上的,她的脑中,不断思维着往昔的种种细节,那种难以捕捉的味道像闪电在自己鼻息间瞬息飞过,难怪有那么多的特别气味,难怪有他种种怪异的举动,苏映霜想着过去的片段,几乎要捶胸顿足,天啊,我如何能那般粗心,连自己老公的这么大的异常都未能知晓?!
她不断自责:“黄队,你们抓他,是不是就是要帮他戒毒?是不是?他现在中毒深吗?我应该帮他的,让我去见见他吧!”
“苏医生,我很不忍心告诉你另一个消息,可是,我必须告诉你,现在你不能见他!”
“为什么?难道有规定吗,戒毒不许家属见?可是,我们不是有交情吗,黄队,这点小事,你一定能帮我的,对吧?”苏映霜说的异常可怜,娇唇都要发出哭声了,看的黄队长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正的原因,他说:“苏医生,这样吧,我想想办法,但是今天一定是不行的,现在谁都不能见他,他卷入了一场大的刑事案件中,恐怕,您要为他请个好的律师了!”
苏映霜刚刚从一场霹雳中惊醒,现在“刑事”二字无异于是更大的一个打击,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抖索着身体说:“黄队长,你一定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我好去请律师!”
“那好吧,苏医生,您先喝点水,压压惊,现在,您必须镇静,我们尽量往好处想,”说着,黄队给她吧水递到了嘴边,苏映霜几乎是痴呆中,没有反应地机械喝了一口,然后直勾勾盯着黄队说:“好了,好了,我没事,你快说,我一刻都不能等了。”
“好,您别急,是这样的,他这个案子是今年北京重点打击的对象,我这么说吧,现在警方抓到了一个贩毒团伙,您的先生,参与其中!”
“贩毒?”苏映霜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的印象中,林天高素日是那样唯唯诺诺,虽然有时暴躁如雷,但那暴躁来源于长期被压抑的结果,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去贩毒?他根本没有那种魄力的!
“黄队,你们一定弄错了,他绝不会做那种事的,你相信我,他就是一介平庸之辈,既不是英雄,更成不了枭雄,这一点,我能够保证的!”
看着面前可怜的女人,黄队长忙说:“苏医生,甭说您不相信,我也难以相信,可是,法律是讲证据的,也是无情的,现在,警方得到的证据很确凿,他帮助贩毒头目运送毒品,数量惊人,足以重判了,您马上找律师吧,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澄清些事实,或许还有救。”
苏映霜一听马上站起来,再顾不得自己腰痛了,能站起来就努力站着,急速向门口走去,一边说:“那好,我听你的,我最后问一句,还有多少时间?”
“越快越好,这种案子,如果没有辩护审判很快的!”
苏映霜离开的时候,心,已经不知沉到何处了,昨天,她对林天高还是恨之入骨,心里都骂他不知多少遍,宁愿他粉身碎骨,都不要自己被他无情抛弃,但今天这个惊天的讯息,顷刻间颠覆了她那无比愤恨的心情,取而代之的是,要立即救他,绝不要他坐牢,更不要他去死!
这迫切的心情,与一切的事情都无法比拟,以至于她走到夏如清车边的时候,猛地开门,门边磕到了自己的前胸,痛的要命,眼泪花在眼眶里便来回打转,夏如清本来是生气地坐着等她,对她返回,他是决定要坚持不理不睬的,他无法闭上自己的眼睛,无法不去细心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此刻,从反光镜上窥到她这情形,他便再也无法逼迫自己忍着了,于是,她便猛地下了车,冲到她身边,瞧着她那痛劲儿的,不由自主握着她的手,“磕哪儿了?”
苏映霜望着他,哭着说:“清,你快帮我,你一定有办法的!”她满眼都是恐惧和焦急,那一瞬间,夏如清心痛了,他知道,她这焦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却不是自己!
“怎么了霜?别急,来,先上车。”但他依然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这场风暴,他是逃脱不了干系的,此刻安慰她,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赎罪!
不!绝不是赎罪!一有这个念头,夏如清便立即反斥了自己的这想法,记住,他,林天高,是杀害妹妹的凶手,他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清,你帮我找个律师吧,天高,林天高他被警察认为是贩毒了,你知道的,他就是再坏,也绝不会做那种事的,他就根本没有那个能耐,一定是他们冤枉他了,清,我知道,你一定肯帮的,对不对?”
她满眼的哀求,为了她的男人,这一点,深深地刺伤了夏如清的心,但他说:“当然,霜,我一向都是帮你的,你说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律师?是吧,我现在就打电话,他在香港很有名的,——”
“不,不,清,要大陆的,不要香港,这是大陆,来不及的!”
“好,大陆,大陆,我再想,再想,恩,好了,霜,我打电话,他是美风的顾问,好,我马上打!”
“清,一定要最好的律师,全北京最好的,最擅长刑事案件,哦不,要做过类似毒品案件的律师,你知道,这很重要,经验很重要,关系到他的命!天啊,清——”苏映霜说着说着,就马上联想到了林天高就要背负冤案奔赴刑场了,她猛地头晕脑眩,眼前竟是一黑,跌在了夏如清怀里。
“霜,霜,——”夏如清抱着她,“你醒醒啊,我帮你请最好的律师,一定有的,你放心好了,我认识一位北京最有名的律师,他会有救的!”这个柔弱的女人现在倒在他怀里,软如轻丝,丝丝抽打他的魂灵,令他痛心,他不得不去竭力抚慰她,尽管,她要救的人,不仅是他的情敌,更是他的仇敌!
“霜,霜,你听到了吧?快醒来,别吓我,我知道你是心急的,别急,我有办法的,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受不了的!”夏如清要疯了般喊道。
终于,怀里的女人微微喘息了:“清,我听到了,我们现在就去吧,时间来不及了。”她的语气那样微弱,仿佛重病垂危的病人,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一息一脉!
“好,我们走,”夏如清哄着她,抱着她,一边开着车,在黑夜的街道中,慢慢行驶着,车窗外,两侧树叶飘落,北京这最后的秋风,就在今夜似要扫尽一秋的遗落,爱人,你就在我的怀里吗?为什么,我如此恐惧你的离去?夏如清不由落泪,随着飘落的秋叶,心即似落叶般,萧索不知飘往何方了。
苏映霜像熟睡中的宝贝,静静地等待他带她去寻找救助的光明,一动不动地,我有爱人吗?可我身在何方?狱中的那人,又是我的谁?拥着我流泪的,又是谁?痴痴地爱了,痴痴地恨,痴痴地梦,痴痴地走,而今,又痴痴为谁去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