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挂失,先查查有没有钱了!”苏映霜连忙拨着电话,待询问身份证号后,输入密码,查询余额,她便彻底掉入深渊了!
“啪”的一声,手机就掉在了床边地上,琪琪忙过去捡了起来,“怎么样?你怎么不挂失啊?”夏如清问道。
“不用了,一切都晚了!”她终于说了一句话,那张脸,犹似从地狱中刚刚拉了出来,透着死亡的气息,夏如清不由心里凉飕飕的,仿佛感知这个空间里,不知何处,竟有蓝儿的魂魄来袭,“哥哥,哥哥,他好狠啊!”
“走,映霜,赶快走,离开这里!”夏如清几乎疯狂地喊道!
夏如清又一次抱起了苏映霜,带着琪琪,从里屋迈了出来,走到户门的时候,关老太太冷冷地撂了一句话:“装什么样子啊?我还说是你早把家里的钱卷跑了呢!”
苏映霜差点没喷出血来,她已经没有和这个老太太对抗的气力了,只是看着夏如清微微说:“快走,快走!”
门“砰”地关上了,随着这一声,苏映霜感觉自己应该把心彻底关在这所房子之外了,十年,青春流逝,从母亲身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变成了如今残花败柳的女身,十年,红颜渐老,自己辛辛苦苦,从一张张鲜血淋漓的手术台上赚得的收入,就在婚姻完结的时候,却要化作为零!痛!
痛,不是因为钱!钱,一直不是她人生的追求,但,因这场世俗的婚姻失去的这些钱财,却给了她最大的打击!她只觉得胸中憋着一口抑郁之气,就在夏如清抱着她的时候,久久都不能散去!
这三层楼的楼梯竟显得如此漫长,苏映霜觉得自己一刻都不能再看这个伤心的地方了,“快点,快点,清,快点啊,”
“妈妈,妈妈,我们去哪儿啊?”琪琪跟在后面小跑着,可怜地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苏映霜心里呐喊,女儿啊,这次,我们真是一无所有了,你问我,可我该问谁呢?宝贝啊,妈妈真的不知道该去何方了!
“别急,别急,映霜,你脸色很难看,到了车上,你先吃药吧,这么颠簸着,你的腰更重了。”望着怀里的女人脸色煞白,嘴唇铁青,夏如清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到了楼下,三个人都上了车,夏如清要倒水给苏映霜喝药,她急切摆摆手:“不要,快走,快走啊!”
“叔叔,我们快点走吧,妈妈要生气了,呜呜,妈妈,妈妈——”
夏如清心急如焚,启动车子,一踩油门,就离开了小区!
现在的夏如清,脑子里在不断思考应该如何安排苏映霜的问题,送她回小区那套房子吧,以她现在的状态,一定不愿意的,让她去别墅吧,侯丽雅有那里的钥匙,都不合适。但目下夏如清在北京只有这两处居所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送她上哪儿。他一面开着车子,一面想着能够给他提供紧急支援的人,第一个框入脑海的人就是艾米丽了,现在,夏如清才意识到,一直以来,这个德国女人,都是他离不开的帮手,无论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中,可是,现在,自己都没能够及时安慰她受到的伤害,怎么能又开口求她为自己东奔西跑呢?
最后他想到了刘志鹏,对,就找这个人跑腿吧,这下倒好,款项更要给他提前支付了,他一边开车一边摸出了电话,“夏总,什么事吩咐?我和你说啊,林——”刘志鹏一接起电话就急着报喜,夏如清一听忙打断他的话:“志鹏,你现在马上帮我搞定一套离朝阳医院最近,最舒适干净的两居室,越快越好,马上入住!”
“啊,哥哥,你又要买房子啊,不会吧,有没有什么房间朝向目标的要求?这么急啊,那可不好给你那么砍价了。”
“不是,你先去,租,不是买,先交半年租金,对了,一定要舒适干净,知道吧?”
“租啊,行,没问题,等消息吧。”
苏映霜已经听到了他的安排,她忙说:“清,我不用你付钱,我,”说话时,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底气来说马上给他钱了,于是改口说:“我先借你的,下月就还你。”
夏如清笑了:“傻瓜,谁付不一样呢?别提还钱的事了,现在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孩子,别的都不要考虑了。”
她低着头,眼泪花在眼眶里变出了各种的花型,望着自己的膝盖以下部分,抖索着如两只孤单的瘦鸟,在紧紧依偎着。
但,身边这个男人,她不敢依靠,她的意识中,没有打破一个旧社会,就永远难以建立一个新社会,例如她自己和夏如清,即使再多关怀,再多恩爱,都将在各自的牢笼里尽职尽责,即使她已经打破了,他,也将属于他的家,她不会去主动要求他去打破!
“我一定要还你的,否则我的心会永远不安的。”她抬头镇静道。
他看着她,心中一愣,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是唾弃金钱吗?夏如清感觉自己被伤了一下,她这么拒绝自己的钱,唯有一个答案,她根本就没把他当做自己的心上人!
我算什么?是你平静生活中填补新奇的人物?还是一个在你家庭破裂给以暂时温情的替补?夏如清别提有多难过了,她的心,远比自己预估的要冰冷十倍以上,原以为自己彻底俘虏了她的心,看来还未必!
夏如清淡淡一笑道:“那好,都听你的。”
这下,车内再无争执了,夏如清开着车子,毫无目的,苏映霜坐在上面,更是心灰意冷。
刘青来电话了,苏映霜接了起来,“姐,姐夫没去单位,他回家了吗?”
苏映霜凄然一笑,“青儿,你别再忙了,上你的班吧。”
“姐,没事了是吗,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过来理疗我陪你,那我就回去了啊,有事一定给我电话啊,我们家老周也知道你腰扭伤了,急着要现在去看你呢,我说现在苏姐都不方便,明天吧,明天我们都去看你,老周现在找了份物业的工作,每月也拿两千块,我们俩加起来够生活了。”
苏映霜强忍着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听着刘青这番话,最后,她说:“好了,去上班吧,我累了。”
“那好,你睡会儿吧,姐,我挂了先。”
车上依旧是沉默,终于,夏如清说:“先去吃饭吧,孩子也饿了。”
“我早饿了,妈妈,我想吃麦当劳。”
“好,就吃麦当劳,叔叔请你吃。”
苏映霜一直无语,直到车子开到了麦当劳,她说:“我实在是一口都吃不下,清,你带她去吃点吧,我在车上等你们,谢谢了。”
苏映霜没有说假话,此刻,她感觉自己胃里根本是塞满的状态,不思饮食,好像记得从昨天开始她就几乎没吃一点东西了吧,自己也忘了,总之,现在的她,感觉真是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了!
“映霜,你必须吃点东西,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呢?”夏如清说。
“不想吃,你们去吧。”她冷冷地说。
“叔叔,我们先去吧,给妈妈买点回来,她累了一定,再说她也动不了。”琪琪叫着,这小东西真是饿了,闹着。
夏如清便带着她买了很多的吃的,把她安排在了靠近窗户的位置,然后,自己又回到了车上。
“给,吃个汉堡吧。”举着一个汉堡给她递了过去。
“你吃吧,我吃不下,真的。”看样子,她连话都不想说了,从家里出来这一会儿工夫,整个人,如霜打了般,萧瑟了许多。
“你,很留恋那里对吗?”他试探着问道。
她绝望地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吃东西?爱他对吗,为这个人你觉得折磨你自己很值得是吗?”他的语气开始生硬了。
她依旧摇摇头。
“告诉我,你很爱他,对吗?”
“你为什么非要我这么回答你?你有病吧?!”苏映霜突然大声叫着!
“哈,你不知道我有病吗?告诉我!我必须知道答案!”夏如清也犟了起来!
“爱!不爱!和你有什么必须的关系呢?天天爸爸,对吧,我的这个称呼是不是正确的?你是有一个儿子吧!你儿子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言下之意,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女人,她是你的妻子,对吧?!你要我怎么回答你?!我已经是绝处难生的人了,你这么逼我有意义吗?”她说了一通的抱怨,仇恨地看着他,他的心,顷刻间被燃烧了起来,犹似一种被抽打的激动!
若说爱他,夏如清知道,自己的心会彻底撕裂,继而疯狂!他绝不能忍受自己败在一个懦弱男人的手下,在他看来,男人懦弱,无异于龌龊,现在,她话里话外流露了对自己的怨恨,他感受到这个女人特有的妒忌,而这隐约的妒忌,令他魂牵梦绕般眷恋,他发现,自己太在乎她对自己的感受了,甚至,在划分爱恨的界限边缘,她的感受,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望着她发怒后泛着青红色的小脸,夏如清不由揪心的痛,他开始后悔自己故意刺激她了,但他不断告诫自己,你不能太柔情,对待这个女人,你绝不要失控,现在的安慰,是给她一个缓冲,是要彻底得到她的心,然后,再扔掉那颗心!
他捧着她的脸,尖尖的下巴瘦的可怜,微昂着头上翘点点,依然怒视着他,小嘴撅着,他说:“映霜,我抱歉,我不该说那些话,求求你,吃点东西吧,我不想你因此身体垮了,那样,我的心,会疼的。”
他的话语最后转至了低语,她不禁动容,被端在他手掌中的小脸微微抖动,怒视的眼睛开始哀怨,夹杂着一脉深情望着他,他便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宝贝儿,你还有我呢,不要这样,为我,吃点东西吧。”
她那颗死灰般的心,开始有微微生机,但仅仅是微微而已,她感觉自己的口舌以及食道,根本是在拒绝任何外界的食物,她依然摇摇头说:“清,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现在一丁点东西都吃不下。”
她说的那般可怜,憔悴,他真是心痛不已,便一把搂入怀中,紧紧拥着她,“清,抱紧我,别松开。”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孤苦无依,现在这个男人的胸膛,能够给自己最大的温暖了,“清,——”,呢喃着,她嘤嘤啜泣起来,“别哭,别哭,你必须看到希望,还有孩子呢,现在不是你一个人,必须坚强。”
一提琪琪,苏映霜急了,她马上挣脱了他的怀抱,说道:“清,琪琪呢?快吃完了吧,”
“我去看,别急,有我呢。”
望着他匆忙行走的宽厚背影,苏映霜反复回味着他说的三个字“有我呢”,心里方觉自己还不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