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扫射了一遍侯丽雅,从头到脚,侯丽雅被看得无地自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老太太自己迈着大步走到了茶几后,然后坐在了沙发正中央。
“你是谁啊?”婆婆带着威严没好气地冲侯丽雅说。
侯丽雅不敢言语,看着林天高,林天高也不敢帮她说话,老太太说:“天高,她不说话,你说,你告诉我,你媳妇说的是不是事实?!”
林天高看着他妈,不敢回答,老太太骂道:“你给我站好了,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你妈都六十多了,丢不起这个人,让小的横鼻子竖眼的倒着数落我,你给我明确表态,马上把这个女人处理干净,给小苏赔不是!”
林天高惊讶地看着他妈,老太太的眼睛正直视着他,目光炯炯,林天高感觉他妈又要举起一把锤子敲打他了,他心里确实很发憷,小的时候,有一次,因为淘气偷着把邻家的门锁里塞上了木棍,被她妈发现用铁锤子痛打一顿,浑身青紫的,后来林天高就落了心病般,看见铁锤子,铁斧子,铁榔头等等的铁质器物心里就发憷,所以,他家里从来就不收藏此类东西,一改木质的,带钩子的木棍代替铁钩子挂衣服用,铁斧子铁锤子基本不用,有个核桃什么难处理的东西木质的发挥不了作用,他就改不锈钢的,看着那器物发白发亮,就能淡化他对黑色铁质的那种犯怵的心态。
但林天高对于他妈的那种炯炯的目光至今仍记忆犹新,现在这目光,马上勾起了他这心思,他觉得自己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尤其对不起的,就是他妈了。
还不等林天高说话,他妈就冲侯丽雅说:“你是不是还在这儿呆着啊,我告诉你,你别想得什么好处,出去打听打听去,我关老太是什么人,什么样的骚狐狸我都敢打,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勾引人家的男人,想拆散我儿子儿媳妇,没门!趁早滚出去,不然我老太太的棒子不是吃素的!”说着,老太太就站了起来!
侯丽雅看那样子,似乎这老太太要冲过来动手了,她忙看林天高,林天高说:“你快出去啊!”侯丽雅得了令般出门了,苏映霜便也不管她了,只是在侯丽雅关门的时候,她看到侯丽雅目光中,居然有着嘲谑的意味,她犹似被戏耍了般恶心。
现在,屋子里只剩这三个人了,婆婆厉声对林天高说:“给你媳妇道歉!”
苏映霜眼睛都不看这二人,只是盯着窗户,林天高说:“对不起了,老婆,以后我再也不了!”
只见婆婆狠狠地瞥了瞥林天高,骂道:“再让我发现,我就让你媳妇和你离婚!小丫的,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就是不想让你妈多活几天!”林天高不敢对话,低着头,罪臣一般。
婆婆转而就对苏映霜说道:“小苏,这个家呢,你辛苦了,臭小子,在这方面我可说话公道,你回了家什么都不伸手,一个家的日子,这我还没搬过来呢,就一个人干可累不行的!哦,还有啊,小苏,我也说说你,这男人那,综归是男人,自古以来就这么个样儿,女人就看怎么拴着男人的心,男人野,都是女人的原因,哦,当然了,你别不爱听,我这可是向着你说呢,教你以后怎么管这个小王八蛋儿,你也用心琢磨琢磨,一天到晚的心思别都放在外面,什么美容啊,健身啊,什么朋友啊,医院当然重要,可工作时间就是八小时,八小时以外,就应该收在家里,都算上啊,臭小子,别以为不说你!”
苏映霜听着明白了,婆婆这真是给点甜豆又来一棒子,苏映霜也不想多说了,她真是念在这老太太今天赶走了侯丽雅,斥责了林天高,还算办事不歪,她便想,她爱说就说几句吧,就当没听到罢了,她看着窗外,然后径直走到了屋里,婆婆和林天高看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只见苏映霜手里举着两张照片,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映霜把照片甩到茶几上,说道:“自己看看吧!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妈,我可是一个月之前都知道了,可我一直忍着,知道吗,我给他足够的尊严,我依然做自己该做的一切,接孩子,送孩子,做饭,洗衣服,如果不是今天他非要带到家里,带到我的婚床上,我可以继续忍着,直到他彻底回到这个家,我这样做,是不是够可以的了?”说着说着,苏映霜就呜呜哭了起来。
林天高看她妈捡起来照片,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狠狠地拽到了他脸上,说:“你自己看看!你找的什么女人,都给人家拍了这个!”
林天高拿起掉在地上的照片看了看,大吃一惊,他摸了摸自己的头,真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脑子嗡嗡地叫,难受的要死,他感觉自己又要发出难以抑制的情绪了,说不清楚的信号像下课铃声敲响了般,发射着充斥躁动的命令!他开始恨那张照片,一股子无名之火烧的他难以控制,他迅速撕了那两张照片,狠狠地说:“什么玩意儿!我都不知道!”
苏映霜看着他,那两张照片已经撕得粉碎,但林天高依然难以遏制他的情绪,将抓住手中的碎片依然不停地撕扯着,手里的碎片便稀稀拉拉地掉到了地上,留在他手中的碎片却不停被撕,最终,两只手指变成了互相撕扯了,苏映霜惊讶了,看着看着,他的一只手指头就开始流血了,是另一只的长指甲正在不停地继续抠着那个流血的地方,起初,苏映霜以为他是彻底悔悟了,她心里竟很感动,可是,后来,她发现林天高看着那只流血的手指头,居然露出了憨憨的笑容,仿佛,正在欣赏一件寻找多年、完美至极的珍宝,获得后而大解心头之瘾的那种感觉,苏映霜心中诧异了。
婆婆也看到了这一切,她还是比较有点警示意识的,冲着苏映霜说,“你快拦着他啊,这孩子,气性够大的,小苏啊,你可知道他的心了吧,为了让你原谅,都宁肯自己自残了!”
苏映霜听着也觉得难过,马上找来了纱布,给林天高包扎,林天高一下子就哭了,苏映霜说,“哭什么啊,你还哭啊?”林天高一把抱着她,更加呜呜地大哭了起来,像个孩子般!
婆婆一看,自己马上拿上包,说:“我走了!”便几步就出门,这一次,苏映霜感觉,这老太太真是轻轻地关上了门,和从前的关门绝然不同,前所未有的!
屋里,林天高呜呜地啜泣着,苏映霜感觉自己实在是脆弱的不堪一击,这个男人的泪水,已经把她彻底颠覆了,心中的恨,已经不再强烈,甚至,都心生了怜悯,把林天高看成了一个受害者了,她也在琢磨那张照片,到底是谁寄给她的呢?侯丽雅吗?她自己拍了这样一张色情的照片然后来刺激自己吗?苏映霜动念一想,心里就激灵的恐慌,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女人太阴险了,天高就是单纯,真的是被骗了,苏映霜想着想着就抱着林天高也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成了孩子了,互相抱着,依赖着,在受伤后,都希望迅速找到疗伤的良药,而对方的肩膀,在这个哭泣的时候,似乎又真给了对方这个良药,苏映霜哭着哭着,竟想到了夏如清,现在,林天高就是要依偎着自己,要从自己身上取暖,而她多么希望,此刻,他能够马上停止哭泣,给自己一个厚实的拥抱,紧紧地,不要松开,呢喃地对自己说:“老婆,对不起,对不起,我用后半生来偿还你!”
可是,在自己已经停止了哭泣的时候,林天高依然没有停止啜泣,他既没有说任何表达懊悔不已的话,也没有安慰一下自己,所以,在这个时候,苏映霜真的感觉自己很可怜,这个男人,已经成了一个孩子了,他的依靠,似乎再难寻觅到了!
终于,哭够了,林天高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等到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苏映霜的怀里,第一次,他感到老婆的胸脯是那么温暖,而不仅仅是性感地诱惑他男人的潜质,他需要她!
“老婆——”他像个孩子般,似乎撒着娇。
苏映霜心里也复杂的很,她记得曾经一本书中写道,男人既是你的老公,也是你的儿子,当时她很不屑,苏映霜本人娇娇弱弱,找老公就要要找个依靠,倘若找儿子,她宁愿不找!现在,林天高七尺的身躯却要依赖于她的怀抱,她感觉自己瘦弱的身体真的不堪承受了,但林天高依然如梦里般说着:“好了,好了,这下才好了!”苏映霜便觉得,自己此刻再可怜,也必须要坚强地维持这个家,继续守着这个儿子了!
苏映霜摸着林天高的头,说:“你,能保证再不见那个女人?”
林天高连连点头:“能,能,老婆,你相信我,我用性命保证,如果我再和她上床,一定不得好死!”
“行了”!苏映霜拍了拍他的头发,说:“别说了,有你这话,我暂且相信了,那以后,还是一个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