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高说:“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班,叫琪琪,我经常不来,都忘了,好像以前是小二班,现在不知道换什么班了?”
“哦,琪琪啊,她奶奶我们认识,她妈也见过,人长的挺精神的,不怎么爱说话,你是爸爸?”
“恩,是爸爸,您是奶奶?”
“哦,我是姥姥,我们家外孙和你闺女一个班,你妈今儿怎么没来啊?你妈爱说话。”
林天高说:“嗨,这不我正好今天休息,就别让她受累了。”
“哦,你妈和你媳妇脾气可不太一样,”老太太话里有话,林天高明白她说什么,心里埋怨他妈,见谁都抖落自己家的事,生恐这满世界不知道,他说:“嗨,老人儿和年轻人当然不一样了,就看磨合了。”
“哦对对,磨合,你说的对,这个婆婆和儿媳妇,天生就是一对头,不好处,你这个当儿子的处在中间最难,起的作用也最大。”
林天高附和着:“没错儿,可这有什么办法儿呢?一边是妈,一边儿是媳妇儿,我只能是谁都不管,谁也不说,就这样,受气的还是我呢。哦,您家闺女和婆婆怎么样啊?”林天高看这老太太存心用自家的事来说乐子,便故意问道。
“嗨,我闺女找的好,没有婆婆,就一个公公,去年就没了,这不,也好也不好,我就受累了,这小不点的接送都是我的事儿了。”
林天高听着别扭,什么叫找的好,难道女人就应该奔着孤儿的标准去找男人吗?他冷笑一声:“那是您爱受累,这叫自找,呵呵,”他又半开玩笑说:“受累还高兴呢,哄着大外孙,多乐啊?”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了:“那是,我一看见我外孙,就什么病儿也没了,这人老了,就是图个天伦之乐,你说说,我闺女儿子,外孙子天天儿在一起围着我转,我就知足了!”
她这话,林天高深受刺激,这样描述的情形,正是他妈一直的愿望啊,从林天高一生下来,反正能记事吧,或者说能知道媳妇这两个字开始,他就知道他妈的心病了,可是到现在自己挣了钱娶了老婆了,我妈这个愿望她咋就是实现不了呢?
我他妈的真窝囊,自己的媳妇说不了!正想着,幼儿园大门开了,老太太说:“小伙子,能进啦,走吧。”
林天高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门口周围已经聚集了那么多的人,他麻木地跟着人流往教室走,老太太喊他,你错了,在这儿,他才发现,自己真是对女儿的照顾太少了,孩子在哪个班级都忘了。
琪琪一眼都看到了爸爸,她很激动,冲上去喊“爸爸——”,然后就抱着林天高,又回头冲教室里喊:“看,这是我爸爸。”一副荣耀的样子,林天高心里又是内疚又是自豪,内疚自己给孩子太少的关怀,自豪自己能在女儿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
“闺女,想不想吃好吃的去?”林天高决定不回家了,带着女儿外边逛逛,再吃点什么。
“好啊,想吃,爸爸我们吃什么啊?”琪琪问。
林天高一想,带孩子去消费吧,他说:“吃不吃必胜客?”
琪琪一听连说:“去去,我早就想吃了,妈妈说是要等到过生日才能吃,爸爸,你敢去吗?”
林天高心里一愣,原来,在女儿心中,自己是要被她妈咪领导的啊?这样一想,他心里很窝火,他坚决地对女儿说:“去,爸爸说了算!”
侯丽雅没有约到林天高,就把情况告诉了夏如清,夏如清说:“那更好啊,就按他说的,你直接去他家里!”
侯丽雅说:“那不是暴露了吗?”
夏如清冷笑道:“暴露是他要暴露的,你还以为那个苏映霜不知道吗?”
侯丽雅吓了一跳,说:“什么,她知道了?那你还让我去,那不是找她拍我吗?”
夏如清说:“傻子,你就不会充当傻子啊,她知道了,你和林天高都不知道她知道,你说,是不是更能让她难受?这自己心里憋着,又不能揭穿的痛苦,要比揭穿了痛骂一场的痛苦来的更伤人!”
侯丽雅:“哥,那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揭穿呢?万一揭穿了,我不是就惨了?!”
夏如清:“凭我对那个女人的了解!她是个宁愿给自己留足面子的女人!”
侯丽雅心里隐隐不快,夏如清,他是不是还爱着那个女人?他那么了解她?
夏如清又说:“你旁敲侧击,对着那女人说,你最近总是恶心,懂吗?”
侯丽雅:“好吧,我都是你的了,什么都听你指挥,哥,辉子那边——”
夏如清说:“我搞定了,你就等着看戏吧!”
侯丽雅:“戏?你又不会安排了什么意外的事吧?提醒你啊,千万小心,他可是不要命的主!”
对侯丽雅的担心,夏如清觉得根本无需过多和她解释,他只说了放心吧,就挂了电话。
苏映霜一下午都在手术,到五点的时候,终于把一个高危孕妇的剖腹产手术结束,出手术室门的时候,孕妇的老公急切问“大夫,我老婆她?”
苏映霜望着男人眼珠子都要急的跌出来了,她忙说:“手术很顺利,大人孩子都平安啊,还给你添了个儿子!”
男人的眼泪经眼框中哗啦啦地流出来了,他紧紧握着苏映霜的手说:‘谢谢大夫,你就是我们的恩人,以后孩子叫您干妈吧,”苏映霜尴尬地看着这男人,她知道,对他来说,躺在手术室的老婆真是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刚六个月二十天,体重就达到了二百斤,高血压糖尿病,一应俱全,还出现了心律不齐,人人都说七活八不活,这六个多月的婴孩,苏映霜能给活着从他娘胎里抱出来,又安全地抱进暖箱,这个新做爸爸的男人的心情可以理解,想当初自己顺产,生了闺女,林天高都喜出望外,不过这做干妈的事还是免了,我只要琪琪一个女儿,还收什么干儿子做什么,搞那些套路苏映霜一点儿也不感冒。
望着男人眼巴巴的样子,苏映霜说:“不用这样,这都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过一会儿你爱人醒来了,好好安慰安慰她!”
刘青也说:“行啦行啦,高兴的昏了头了吧,都照你这样,我们苏主任还不得收一大批的干儿子干女儿的?”
男人也笑了,连说:“是是,我是太高兴了,不打扰您们了,呵呵呵。”
刘青挽着苏映霜的胳膊赶快走,走远了些的时候,她悄悄对苏映霜说:“姐,我要结婚了!”
苏映霜瞪大了眼:“什么?你这也太意外了吧?“转而,她又说:“是位什么样的王子,终于让你起死回生了呢?”
刘青说:“姐,是老周!”
苏映霜几乎要惊呆了,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刘青看她愕然的样子,说道:“他老婆走了有两个月了,她老婆走的时候,把房子和所有财产都让他转到了他女儿名下了,让老周另娶。”
苏映霜明白了!
那个剽悍的女人,在离世的时候,唯一能够保持强大的地方就是保护了她的孩子,而她保证不了男人的感情,因而在感情威胁的时候,算计好财产,是她临终的最后一步棋。
这就是女人!
刘青现在呢,可以嫁给那个老男人了,但他彻底一无所有了,这丫头图什么呢?她是真爱了,苏映霜觉得此刻应该祝福她,她说:“青儿,是真爱就好,姐姐祝你幸福。”
但她看着刘青,脸上的笑容比较僵化,心里就总觉得这丫头并不开心,她想着就不由想哭,刘青看她哭了,急了,问:‘姐,你是不是最近有事儿啊?今天下午看你做手术就有几次心不在焉,我都替你捏把汗,太惊险了,不过姐,你就是你,你总能胜利的,我才不担心了,现在,说说你的心事吧,我能帮你什么呢?”
苏映霜更难受了,她不想说林天高有外遇了,在这个妹妹面前,她也是抹不开自己的面子,可是自己的眼泪却更止不住了,最后,刘青轻轻抱着她的肩,干脆,她就伏在刘青的肩上大哭了起来。
哭过了,心里痛快点了,说:“好了,没事了,你走吧,我也走了。”说罢就自己头也不回往大门外走,刘青想拦着她,但看她倔强的背影,没敢生拦,就愣愣望着她就要消失在尽头了,突然,看到她停住了脚步。
刘青赶快追了过去。
苏映霜的面前,站着的是侯丽雅,她在医院门口等候多时了。
“呀,苏姐?”侯丽雅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这么忙啊,你衣服还没换呢,走吧,天高说让我来接你回家的。”
“天高”两个字,如刀子划着苏映霜的心,她怎么没想到侯丽雅居然厚颜无耻站到了自己面前,这么趾高气扬地和她说着话,仿佛,林天高已经是她的老公了一般,称呼起来肆无忌惮!
苏映霜想笑着回绝她一句话,但是自己根本笑不出来,连装都装不出来,她僵持了有十秒,才冷冷地说:“他怎么会让你来接我?”
这时,刘青也到了这二人身边,她以为是个病人呢,就对侯丽雅说:“我们主任下班了,你有什么事明天来吧。”
侯丽雅露出得意的笑说:“你搞错了,我不是什么病人,我是你们主任的朋友,对吧苏姐?”
刘青疑惑地看着苏映霜,苏映霜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怕刘青掺和进来,就不情愿地吭了一声,侯丽雅更加得意了,她干脆,自己上前挽着苏映霜的胳膊,表现出别提有多亲热了,说:“走吧,他都做好饭等你了估计!”
刘青一看,原来关系这么近啊,便也劝着苏映霜说:“快走吧姐,姐夫多好啊,好羡慕啊。”
看事态已经发展成这样,苏映霜只好跟着侯丽雅走了。
路上,侯丽雅还总是兴高采烈和苏映霜说点笑话,苏映霜却一句话都不想说,侯丽雅故意说:“苏姐,这么多年了没和你们聚一聚了,这不,前天我在街上突然遇到了天高,你说巧不巧啊,这就说明,我和你们家的缘分深,你看,以前蓝蓝在的时候,你那么帮她,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了,现在,论什么都应该早点上你们家去探望一下的,你老公啊还很幽默,我这么一说,他就说让我来吧,呵呵呵,这不,我哪能去看他呢,我说啊,要看我也是看我苏姐,谁去看你啊,不是你,我家蓝蓝还死不了呢!”
苏映霜心里冰冷地,不想搭她的话儿,也不想打断,麻木地前进,像即将要看一出伤透了自己的戏,只听侯丽雅继续说:“这么一说啊,我就想起来当年的事,说什么都要今天看看苏姐”,说着,她侧脸看看苏映霜,心里暗暗得意,看看苏映霜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