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们受到首领的激励,眼神更加凶狠,顶着柳玉竹的药粉威胁冲上来,要将他们砍成肉泥。
面对这种短兵相接,比拼勇猛的战斗,柳玉竹自觉帮不上什么忙,缩在施韵舟的背后,偶尔在施韵舟遇到危险时撒出一把药粉,令包围他们的土匪暂时失去战斗力。
“哐当!”施韵舟一刀斜斜地砍在土匪的身上,却听到金铁碰撞的声音。柳玉竹当即脸色沉了下去,“他们竟然拥有轻甲,这不是普通土匪应该有的。”
“该怎么办?这样近距离的战斗,敌方有铠甲,无异于钢铁之躯,这样下去,我们必定挡不住。”柳玉竹焦急地眼神四处观望,试图找出敌方的破绽,或者是找到突破口也好。
不经意间,柳玉竹的目光落在了还在地上翻滚挠痒的土匪,他们是第一批遭受药粉伤害的,因此受的伤害最重。大量的痒痒粉让他们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肉都给琬掉,全身被挠的血淋淋的。
他们的衣服自然早已被扯烂,柳玉竹发现即便是第一批冲上来的土匪们,也有些没有配备轻甲,穿的也不过是普通的中衣罢了,可见对方也只是少部分人配备了轻甲而已。
“夫君,秋离,对方只有一部分人穿了轻甲,你们只要逼退他们就好,杀掉那些没穿铠甲的,对方定会退走的。”柳玉竹边说着边又撒了一把药粉,“穿着乌龟壳的土匪交给我了,他们能抗住刀剑,可挡不住我的药粉。”
这个战术确实有效,短时间内竟然杀得对方前进之势停滞了,但是对方的首领反应也很快:“中了毒的人后退,把你们的甲胄换给别人。”
土匪首领的这一招让柳玉竹的计划落空了,甲胄的循环使用,相当于每个人都配备了铠甲了,而他们限于人手,也无法阻止对方。
“夫君,秋离,你们还能坚持住吗?”柳玉竹担心地问,她的药粉已经所剩不多了,眼前的危急的局势让她暗恨,为何不多制作些药粉以备急用。
“媳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施韵舟眼神坚毅,吼道:“要想动你一根汗毛,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秋离也应和道:“小姐,我还能坚持的。”
战局在施韵舟和秋离的拼死战斗下保持了僵持,然而柳玉竹明白这种状况持续不了多久的,对方人多势众,即便是使用车轮战,也能耗尽他们的体力,进而取得胜利。
柳玉竹心下暗暗焦急,局势危急至此,如何才能化险为夷?
正在这时,忽然耳边传来战马奔腾的声音,以及滔天的喊杀声,“老兵未死!冲啊,救援小将军和柳军医。”
柳玉竹不禁喜上眉梢,救兵来了!
战斗的双方被这骇人的冲杀惊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土匪首领也呆愣了半晌,以致于土匪们的反应慢了半拍,行动僵硬。
“傻子,愣着干什么,杀啊!”柳玉竹见施韵舟也愣愣地看着突然冲出来的援军,气得骂他。施韵舟得了提醒,立即提刀大杀一通,周身围攻他的土匪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杀光了。
土匪们的士气一泄,顿时动作就慢了下来,不但冲上来的脚步犹豫,甚至还有向后退的趋势。“撤退!”土匪首领见事不可为,想要带人逃跑。
施韵舟当即大喝,“哪里逃!”自从参军以来,他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被别人莫名其妙的埋伏,差点命丧于此。发现打不过就想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跟我一起冲,杀他个片甲不留。”施韵舟仿若重临战阵,拼命三郎的架势显现出来,一马当先,追着逃跑的土匪紧咬着不放。
秋离没有随大队一起追杀,而是留下来保护柳玉竹,同时接了小豆子出来,把张二狗捡了回来。
柳玉竹从背囊里拿出金针为张二狗止血,消毒,缝合伤口,靠着马车,帮他接好断裂的肋骨,“二狗暂时没事了,剩下的伤势就只能慢慢养了。”
追杀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施韵舟领着援兵一直追杀到了对方的老巢,又将对方的老巢攻克,这才鸣金收兵。
而在土匪的老巢里面,施韵舟又有了新的发现。
“夫君,你这么急着把我找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吗?”柳玉竹处理好张二狗的伤后,还忙着为老兵们治伤,实在忙得很。
施韵舟也不拖沓,开门见山道:“我攻破山寨后,也在这里发现了被拐卖的儿童和少女。”柳玉竹想了一下其中的关联,“看来这处山寨很可能是对方的中转站了。”“不仅仅如此,我还在这里抓到了一个黄门太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施韵舟语气沉重,事情还是向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柳玉竹明白他的意思,“意味着很有可能是皇族中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真难想象,做下如此泯灭人性的事竟然是天潢贵胄。”施韵舟冷笑道:“天潢贵胄,哼!他们位高权重,远比平常人有着更加强烈的欲望和野心,也比常人更不像人。”
“那,你打算怎么办?”柳玉竹不确定地问道:“就此放手?”施韵舟神情挣扎了一会,柳玉竹见状怒道:“施韵舟,你还有没有人性了?那些人对无辜的孩童下手,你竟也看得下去,装作不知情?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本以为施小将军会是不畏权贵,敢于捅破天的大英雄,没想到却也是个怂包。”
施韵舟明知柳玉竹是故意刺激他的,仍旧忍不住气愤,男人可以被任何人看不起,唯独不能让自己的老婆小觑了,不然以后还怎么做人。“小爷不是怂包,媳妇,你听好了,小爷何曾怕过任何人,我在这里发誓,幕后黑手哪怕是天王老子,小爷也要把他的头砍下来做尿壶。”
柳玉竹展颜一笑,自豪道:“不错,这才是我的男人嘛。”施韵舟嘿嘿笑着将柳玉竹拥入怀中。
二人相拥,静静的感受着对方的温暖,仿佛这是最后一刻的温存。他们都明白想要将人贩子的幕后黑手绳之以法该是何等的困难,所面临的危险也必将比今日的还要惨烈百倍千倍,但是他们义无反顾。
“夫君,对不起,谢谢你!”良久,柳玉竹依偎在施韵舟怀中轻声说道。
她明白施韵舟其实是有顾虑的,镇国公手握重兵,向来为皇室忌惮,若是他在插手皇室之事,必然会被皇帝认为是一个不好的信号,那时镇国公府很可能要面临危局。
施韵舟明知道会这样,却仍旧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可见施韵舟真的是爱她,愿意为了她甘冒巨大的风险。
“嘿,咱俩夫妻说什么对不起啊,我也看不惯这等腌臜之事,路见不平,除暴安良也是我老爹教我的。我们在边疆拼死搏杀,还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嘛,可看看这些我们保护的皇族,却反而在挖空国家的根基,想想还真是讽刺啊。”
留在土匪寨中修整了两天,施韵舟召集所有人在大厅,“你们为何从边疆回来了?”施韵舟问老兵们。
老兵们的队长是曾经跟随施韵舟杀过凉军的好手,闻言行个军礼道:“回将军,我们都是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伤残老兵,如今边疆战事已平,朝廷不需要我们在边疆镇守了,放我们回家去。”
“我看你们押送了一批物资,是什么东西?”柳玉竹好奇道。“柳姑娘,我们押送的其实不是物资,而是在边疆战死的兄弟,还能找到尸骨的,一把火烧成灰烬,此次是大将军命我们送英灵回家。”老兵笑着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
柳玉竹想了一会,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回想起以往朝代的军队政策,放伤残老兵回家确实也有,但结果却并不那么好。
“你家中可有妻儿老父母?”柳玉竹忽然想起问道。老兵闻言黯然道:“我十三岁开始当兵,如今已十二年了,未有婚配,家中老父母也不知是否还在。”“朝廷可发了安置银子?”柳玉竹关切道。“发了五两。”老兵神情苦涩。
柳玉竹闻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五两银子能做什么,能过上一年吗?朝廷这是要让你们去死啊。”老兵沉默着,却是没敢诽谤朝廷。
施韵舟见状也明白了这些伤残老兵们的处境,义愤填膺道:“到底是谁提出的这等恶政,不当人子。将士们浴血奋战,到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让人心寒。”
疾步过去抱住老兵的双肩,“老李,你受委屈了,我施家对不住你们啊。”老兵落泪道:‘小将军万不可如此,若非大将军以辞官相逼,我等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到,能有如此结果,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了。’施韵舟哽咽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