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竹没想到都到自己家门口了,还能叫军中的士兵给拦了下来。
“是我!”柳玉竹连忙摘下了凉国士兵的帽子,胡乱将自己脸上的发丝拨开,露出温婉婉的那张脸来。
“你是哪位?怎地穿着凉国士兵的衣服?”奈何温婉婉不常在军中走动,认识她的人并不多小兵也不敢做主放柳玉竹进来。
柳玉竹简直欲哭无泪,只好严肃道:“你们施小将军呢?快叫他过来见我,就说他的未婚妻回来了!”
士兵一听柳玉竹这么说了,才半信半疑地回道:“小将军方才刚刚领军外出了,此刻不在军中,我看你一副男儿打扮,怎的自称是小将军的未婚妻?”
柳玉竹一听施韵舟已经离开了军营,顿时心中一慌,懒得再与小兵解释周旋,径直挥开了几个小兵阻拦的身子,轻车熟路地去了营帐中,一边走还不忘威胁了小兵一句:“本姑娘姓柳名玉竹,一会儿自己好好在军中打听一番!”
小兵还站在原地二仗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边柳玉竹已经找到了一匹战马,向身边的小兵又吩咐了一句:“凉国借道一事尚有变故,速速禀告施老将军,需要增员帮助,我且先行一步。”
“慢着!”柳玉竹本要立即离开的步伐忽然勒马停住,喊停了边上的小兵,“我自己去与施老将军禀告此事,你等可知与施小将军一道的那位叫秋离的姑娘在何处?”
秋离倒是经常在军中出现,军中的人大多眼熟,小兵自然认识,领着柳玉竹就朝秋离所在的营帐走去。
凉军计划的出兵时间是后日,施韵舟听信了温婉婉的话,这个时候出发也能避开韩东成埋伏的人提前到达,可不知为何,柳玉竹心中总有些不安,这才非得见到秋离亲自询问一些事情才能心安。
再说施韵舟。施老将军与三皇子特许又点了两千精兵与他,此时的他确实在韩东成的人手抵达之前到了黄默峡。而黄默峡的情况,施韵舟已经了若指掌,没费多少功夫便将自己的人全部安排了个妥当。
那边柳玉竹也终于找到了秋离,秋离看到她能平安归来自是喜不自胜。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柳玉竹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跟秋离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忧虑,复又想到温婉婉的情况,问道,“温婉婉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温姑娘那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如小姐料想的那般,因为韩东成的负心,看上去温姑娘是全心全意在为我唐华出主意了。”秋离虽不明白柳玉竹的忧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柳玉竹的问题。
“这次黄默峡的事情也是温婉婉告诉施韵舟那个二傻子的吗?”柳玉竹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只能尽量详细问清自己不在这段时间中发生的事情。
“是,小姐都不知道那日温姑娘在大帐中出了多大的风头,就连施老将军都夸赞她与小姐若是生为男儿身,必定是朝廷栋梁之才。”秋离想到温婉婉那日的大出风头,目光里也是有些艳羡道。
秋离见柳玉竹听了自己的话后眉头微蹙,还以为自己夸赞了温婉婉引起了她的不满,连忙又补救道:“还是小姐料事如神,女人的报复心当真是可怕。小姐怕是不清楚,温姑娘对韩东成的了解,毫不夸张的说只怕比他本人还要透彻……”
说着,秋离又把温婉婉那日在营帐中的表现重复了一边,重点表示了柳玉竹的料事如神,变相地夸了柳玉竹许多。
柳玉竹却是越听秋离描述心中的忐忑越重,最后更是眼皮一跳,突然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不对!快带我去看黄默峡的地形图!”
秋离见柳玉竹神色凝重,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柳玉竹去了战场的堪舆图前。
柳玉竹细细对着两军驻守处,还有四周的地势做了半日的推演后,心中的疑惑终于渐渐明朗:“是了,我知道温婉婉那个女人想要做什么了!”
秋离不解:“温姑娘要做什么?”
“你看,黄默峡的地势易守难攻,韩东成既是要借道包抄我军后方,定然会对沿路的地势做详细的了解。而温婉婉自诩了解韩东成此人颇深,又如何会不知韩东成的谨慎卑鄙?只怕埋伏是真,但算计的只怕不止是凉国的队伍!”柳玉竹皱着眉冷声分析道。
秋离被柳玉竹一大通的分析绕得有些头晕,还是不解:“既然温姑娘的情报准确,小姐为何还如此忧虑?”
“因为温婉婉想要算计的不止是韩东成与凉国的士兵!”柳玉竹这会儿是全部都想通了,“这女人只怕是想要让我唐华与韩东成的人马两败俱伤,全部命丧黄默峡!”
秋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道:“可是这事是公子也推演过,才决定出战的,真的会如姑娘所说的那般……”
“必然!你可知黄默峡的地势不仅是易守难攻,更是怪石嶙峋,秋离你可有见过雪崩?”柳玉竹神色凝重万分,“两军交锋的阵仗何其大?黄默峡本就是天险,若是人马众多快速通过便也罢了,要在此地交战,势必会引落山上的巨石,造成山崩!”
柳玉竹解释到这样,秋离就是再笨也想明白了温婉婉的用意,连忙道:“那奴婢现在立刻出发去通知公子,小姐且先在军中等着奴婢消息。”
“不了,算算时间,只怕这时候韩东成的人马也已经在路上了,我去给施韵舟报信,你现在立刻去禀告施老将军,点兵过来支援!”柳玉竹片刻不敢耽误,说完这话便立即转身离开了营帐。
“小姐!”秋离还想再追出去,却只听柳玉竹远远甩了句,“记得将那个女人给我控制起来!”便没了身影。
秋离只好停住了步伐,又想到柳玉竹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在身,只怕这个时候去更能帮上忙,更何况只是报信,而此时军中人手不足,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点了兵去支援还靠谱些。
柳玉竹给秋离丢下了话便径直去了战马处,牵了一匹马儿便快速离开了军营。
按着她前段时间在凉国军营中听到的消息,只怕韩东成预备埋伏的人马此刻才刚刚出发,而这会儿说不定就要碰上施韵舟的人,只要她的脚程快些,说不定能避开韩东成的人马,另寻他法将韩东成的人全部留下。
柳玉竹想得倒是完美,却完全忽略了她自己的身体。她已经连续两日不眠不休,此刻还要强提着精神御马,即便是往嘴里塞了不少醒神的药物,身体也有些负荷不住,眼前的视线都隐隐出现了重影。
马儿一路不曾停息的疾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在柳玉竹觉得精神恍惚之际到了黄默峡。
“你怎么来了?”柳玉竹还没停下马儿,施韵舟的声音便远远传来过来,不过片刻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眼前。
“韩东成的人来了吗?”眼见自己心上惦记的人此刻安然无恙地站在了自己眼前,柳玉竹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重重落回了肚子里。
“还没有,只是你怎么来了?这两日你又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快担心死我了?方才在山上,用千里眼远远看到来人像你时,我连想都不敢想就赶紧过来了!”施韵舟十分自然地伸手将柳玉竹扶下了马,万分珍重地将人揽进了怀里,一通询问道。
柳玉竹自然感受到了他话里对自己的紧张之意,心中一暖,一连回答了施韵舟好几个问题后,才想到自己是带着重要信息过来的。
“温婉婉有问题,只怕她告诉你韩东成借道的消息,不仅是想报仇还想要连你一块算计!”柳玉竹这才将自己所知与猜测一一分析给了施韵舟知道。
“糟了,若按你的说法,只怕韩东成第一批埋伏的人马便该到了,咱们要快回去!”大事在前,施韵舟一点不敢耽误,拉了柳玉竹转身就要上马,却刚好瞥见柳玉竹眼下浓重化不开的青乌,有些气恼道,“你这又是几日没有休息了?”
“我一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告诉你了,哪有时间休息?!”柳玉竹此刻到了心上人跟前,反被施韵舟指责了一顿有些委屈道。
“上马!”施韵舟最见不得柳玉竹这幅委屈的小模样,翻身上马后长臂一挥把柳玉竹捞进了怀里,两人又是同骑一马到了山下。
黄默峡地势凶险,马儿到了山脚却是没有办法再向上,只能靠着人力。便是最好的探子也无法在陡峭的山壁间打探消息,为了观察敌情,施韵舟也只能靠着西洋供奉上来的千里眼(望远镜)查看敌情,这才刚好看到了赶来的柳玉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