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如刚走到楼下,离着木梯最近的一张桌子,那里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两人正以一种宛清如看不懂,却又非常熟悉的眼神看着她。
他们似有话要说,却又不敢上前开口,只能隐忍着,眼中流露出点点欣喜的泪花。
“你们认识我?”宛清如走到他们的桌前,“我能坐下来吗?”
“能,能,请坐,请坐。”忙不迭回神的女子,拉了拉身旁的男子后,略显仓皇的来拉宛清如坐到她的身边去。
“坐、坐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看看你……”女子说着,眼泪都掉落了下来,扑簌扑簌的。
“嗯。”宛清如坐下后,也不出声,等待着男子和女子恢复情绪后和她细说。
“你,你是否是上官春媛的女儿?”女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脸上还带着点点期许。
“你们是谁?”宛清如没有傻到去承认自己,也没有去否认,在没确认以前,她只会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
眼前这两个人,气质非常的好,看身上穿着的面料,也是出自京城最好成衣店,甚至女子身上的外衫和长裙,竟然是妙龄楼,能在妙龄楼买衣服,这两位通身还穿的这么好的人,显而易见家庭条件是非常好的。
只是现在,他们出现在宛清如的面前,其中的深意就颇令人寻味了。
“我们……”女子和男子对望了一眼,直到男子点头,女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才开始慢慢的叙述起来。
宛清如一直认真的听着,她从女子的叙述中,听出了一股浓浓的姐妹情,那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思念,不管岁月几何,时间流逝了多久,都散不去,都在想念着。
宛清如也从片面知道了这女子和男子是住在上城区的,至于是什么位置,没有透露,就连姓甚名甚都没有说。
既然他们有所保留,那么宛清如也不会实话实话,依旧只呈现出,你理解的是你理解的,我说不说是我的意愿。
就这样坐着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们没有从宛清如这边得到确切的消息,倒是宛清如从他们身上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
这两人真正的来意,宛清如目前还莫不清楚,但并不妨碍她去好好的摸索一番。
毕竟,见面就问她是不是南宫春媛女儿这样的问题,就很值得人深究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一上来就猜测,就开口询问,再聪明的人也要好好的试探一下。
这两人不知道是探路石,还是真的那样的单纯。
“二位,我还有事,要先离开这里,若是你们不急,就在这里用完饭再走,我已经让后厨准备了一桌上好的宴席,你们用完再走,一定要。”宛清如站了起来,再三挽留的对着这两人说,接着在得到他们的答复后,宛清如才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走出了食肆,宛清如脸上的笑容就和昨日的黄花一样,立马就凋谢了。
“给我查,狠狠地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些。”是大街上,人来人往,宛清如对着空气平静的说道。
这是一个小插曲,宛清如交给人做了之后,就专心来应付宛心珏。
宛心珏不是要她付出代价吗?那么在此之前,她会先让宛心珏付出代价来。
比起心狠手辣,没有人能比得过宛清如,更何况是六亲不认呢?
“我家王妃要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大胆的去做,一切后果有我担着。”君焱墨现在是越来越胆大了,原本在梁上呆着,在宛清如识破之后,就换了个地方,直接以不请自来的姿势坐在了床榻上,选了那头宛清如会睡觉的地方,以一个美男侧卧的姿势手撑着头,发丝几缕垂落在胸前,眨着可以说非常有吸引力的眼睛,对着宛清如用宠溺纵容,世间唯一一个宝贝的声音说着。
“王爷真是爱说大话,如果没有你在前面挡着,那是不是说明我就不能解决其他的东西吗?”宛清如直接翻翻白眼,有些想要赶君焱墨离开,可又想到君焱墨那厚脸皮,宛清如心中只能无奈,面上半分都不显露出来。
“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和站在一起,想做你坚强的后盾。”君焱墨似认真的在说着,却又有一丝玩笑的成分在里面。
“……”宛清如已经不想和君焱墨说话,也不想回答她,一连窜的省略号,就是此刻她的心情。
宛清如不说话,不代表君焱墨不说话。
“王妃可能不知道,我完全没有失去记忆,但我就缺失了一段和王妃之间重要的记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在出关的时候,遇到了关外十三寨的巫师,当时发生了一场抢马的事件,最后以我这边险胜,逼退了关外十三寨的人回到他们的地盘。”
“也就是那个时候,那个巫师趁我不注意,把一颗盅虫放在了我的身上,盅虫只要有伤口,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钻进去,直到融于血肉,而之后我的记忆就开始偏差起来,甚至到忘记的程度。”君焱墨把从手下暗卫那里得知的前因后果,一点一点的告诉宛清如,神情没有一丝作假,微眯的双眼也似在回忆。
宛清如听后,眉头稍微的皱在了一起,关于关外十三寨,还有盅虫的事情,她也在闲书上面看过,但这次听君焱墨说来,又是另一种感受。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君焱墨说的话,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保命的手段会很多。
但,宛清如也不会一直晾着君焱墨,毕竟这每晚都光顾的行为,让宛清如有些想要暴跳如雷,撸起衣袖好好的收拾他一番了。
盅虫有母盅和子盅之分,君焱墨身上的到底是什么盅虫?
宛清如学医,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直有着一颗好奇的心,但在没有任何把握下,她不会轻易做什么。
盅虫已经在君焱墨的身上很长时间里,要想取出来肯定难上加难。
许多念头在宛清如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最后化为静默无声。
一直关注着宛清如的君焱墨,心中微微叹气,自家的王妃果然不是一般人能骗着的,这样谨慎的性格,君焱墨庆幸欢喜的同时,也免不得为自己的挫折有些悲哀。
他是自家人啊!自家人!
为什么要被防狼一样的防着呢?
心中千万个想法,也不及那一丝失落。
君焱墨敛眉,让人看不透那如星辰大海,双眼中的情绪,声音略显低沉道:“我身上的盅虫是一颗母盅,至于子盅,只怕就在我身边,因为盅虫和子盅是不能分开的,一分开子盅就会死,母盅就会陷入无尽的沉睡。”
“按照关外十三寨那巫师的手段,他断然不会让这类事情发生。”
“你就没有派人去找过那个巫师吗?依照你的人力,不可能就会放过那个巫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清二楚的说明白,若是有隐藏,君焱墨,你或许忘记了我的脾气,但我会让你深刻的重新领悟一番。”宛清如从来不会标榜自己是一个好人,但也不会去承认自己是一个坏人。
在听出君焱墨身上的事情很棘手后,宛清如一度想要不理会,想要真正的做到桥路各边,可那一个个不知道身份,不知道背后主使人是谁的人,来到她的面前,用一副我认识你,我认识你家娘的熟稔来和她说话时,宛清如平静的心中就会有一丝暴躁。
她来京城不过一月有余的样子,经历的事情却烦不胜多。
这种试探,如果每天都来上演个几回,她不确定自己到时候会做出何种疯狂的事情来。
毕竟她不是纯粹的古人,她的思想和她的行为,都代表了她会是那种先发制人,掌握先机,把一切的事情都掌控在手中的人。
既然背后的人一直在试探,想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么她就做一回有着利爪的毛,正等着抓到老鼠后狠狠地撕裂它。
君焱墨在京城有权有势,即便君焱墨身处京城的地位非常的尴尬,可只要他身上挂着皇家那层皮,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方便很多。
而宛清如和君焱墨再次相认扯上关系后,就能从君焱墨手中拿到人脉去解决那些个躲在暗处不敢出来的老鼠了。
他们,只能算是互相利用,宛清如是这样理解的。
“娘子,三日后的家宴,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参加。”君焱墨已经站了起来,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宛清如的面前,就在刚刚,君焱墨想要喊宛清如王妃,可是娘子那个字眼,却跟生了根的在心里。
等他喊出来后,竟然觉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也让他们的距离更加的靠近,不再是那种陌生人般。
“以你娘子的身份,还是以你王妃的身份?玉锦王爷可要好好说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可大着哩。”在确定了要和君焱墨重新扯到一起后,宛清如的态度和语气也变了,虽然不似以前那种轻快调侃,却也把那种疏远给剥离了。
“我当然是想要你以我娘子的身份参加,可若是娘子觉得我还有待考量,那只能暂时委屈娘子以我唯一王妃的身份参加,我的心中自始自终,娘子只有你一个。”这或许就是甜言蜜语,在君焱墨说出口后,脑海中竟然飞快的晃过一些画面,快的抓不住,却能让他知道,这些话曾经也是说过的。
这一刻,君焱墨是如此的希望记忆能快点回来,身上的盅虫也快点去除,他想要知道自己和宛清如之间的点点滴滴,而从旁人口中得知的,永远是那样的隔着一层纱一层雾。
“是吗?”宛清如似笑非笑,也没有去纠正一些话语,她现在要的确实是玉锦王妃的身份,就凭着这个身份,在京城之中,不说横着走,那也是无人敢惹,至于背后的人,就掂量一番吧!或者直接出来和她好好的会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