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一阵风吹过,没有任何波动,不知道这破烂的捡拾者是在和谁说话,,或是在自言自语。
从茅草房的后面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性格已经显露在外的看起来忧郁又冷漠的女子搀扶着身边一个黑袍男子向着园子的前方走来。
说是搀扶,倒不如说是有点背拖的意思,在如烟楼中冰封众人的钟不凡,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对于自己的身体竟然没有一点的控制,只有一点的本能支撑着他的身体勉强还能站立。
如果说,钟不凡也有一个定居,或者说可能常驻足的地方,可能就是面前这个茅草房了。
近夜的寒风吹来,让破烂的捡拾者和柳如烟都本能的打了个冷战,他们都立刻感觉到了这里的冷意。
寒彻的月光映着冷风,将钟不凡头上的黑袍吹开,年轻的面容从其中露出,砭骨的凄冷的月光折煞了他脸上的红润。
柳如烟搀扶着钟不凡身体接触之处,即使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到那不正常的温度。
“我不能死!”
意识已经模糊的钟不凡,嘴中突然惊恐的喷出来这样一句话,紧接着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没有一丝高手的风范,也没有一份视死如归的勇气。
“救我!救我!我不能死!”
他的脸上,卑微的恐惧,无处遁形,一丝一毫全部表现出来,原来大侠也只不过是一个胆小鬼!
柳如烟心中生出怜悯和心痛的感觉,但是紧接着她就告诉自己,自己不能服输,不必去在意他。
“他活该,这是他该承受的!”
“我不能输,我不需要任何人,我不需要善良!”
柳如烟冷眼的看着身边的钟不凡,他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嘴中重复着那几句话,可以看出,他真的怕死,真的渴望着生。
那抓住柳如烟衣摆的手颤抖着,用力的抓着,和被城中任何一处偷了包子被打的乞丐一样,英雄和乞丐的转变,不需要太多的转变,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你们都得死!我要活,我要活!”
“我做得到!”
“我做的到!”
“我做得到!”
狂吼声从那颤抖的身体中传出,他的身体颤抖着,手中拿着一个被布层层缠绕的长棍装物体,指着天空。
疯了,他是真正的疯了,他手拿那长棍装物体向下重力一劈,对准了柳如烟。
“你!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柳如烟看向钟不凡,陌生而又熟悉!
他的脸上,他的眼中,月光的煞白对比之下,显得更加的红艳,甚至更加的疯狂,妖艳。
钟不凡醉汉一般的步伐走向她。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只要在向前一步,他就可以杀了她。
柳如烟心中突然多了一个报复的念头,她想让钟不凡杀了自己,她知道钟不凡还是爱着她的,她要钟不凡醒来之后,看到他亲手杀了自己,这个念头竟让柳如烟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让她产生一种眩晕的感觉。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哈哈哈,我做不到!”
钟不凡年轻的脸庞上,滚烫的泪珠肆意的挥淌,简单约束的头发此刻已找不到各自的位置。
说着说着,他的身体向地上倒去,嘴中依旧轻声的重复: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呵呵呵,我.....“
看着钟不凡发疯的不止是柳如烟一个人,还有一个破烂的捡拾者,但是他并没有对这中疯狂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清淡的拿着钥匙,将那琐打开,自己向着茅草屋走去。
”老鬼,救我!“
一声嘶哑的声音从钟不凡嘴中说出,他已经恢复一丝清明的状态,他的目光看着那向着茅草屋走去的破烂的捡拾者。
那捡拾者没有任何的停顿,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钟不凡用尽所有的力气,向茅草屋的方向爬着跑去,还没到那茅草屋,人已经倒在了园子的小路上。
柳如烟跟在钟不凡的身后,将他搀起来,他已经彻底的昏了过去。
在他昏过去以后,身体的温度升高的更快,似乎有不易察觉的水汽从他身上被蒸腾出来。
茅草房的门被关上,柳如烟搀着钟不凡走到门前,开口道:
“先生,请救一下他。”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我与他又是什么关系?”茅草屋中悠悠的传来捡拾者的问声。
“先生与他是好友,我与他亦是……”说道自己和钟不凡的关系,柳如烟不禁停了下来。
是啊,自己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友?
情人?
仇人?
对,就是仇人,自己与他有着无尽的仇。
“我和他是仇人。”柳如烟冲着茅草屋中说道。
“呵,仇人,好友!”那破烂的捡拾者冷笑一声,重复了柳如烟的话,接下来没有再说任何话。
钟不凡脸上的红色越发的鲜艳,渗出的汗珠也带着一丝血色。
柳如烟冷眼看着他的变化,就这样站在茅草屋前。
“我不是他的好友,你也不是他的仇人,你一个都没说对,我不治他。”那捡拾者的声音终于再次出现,不过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柳如烟反驳道:“先生,为医者当怀父母心,就算你与他不是好友,也不应该见死不救。”
“哈哈哈哈!”一阵放肆不羁的笑声从茅草屋中传出,似乎那茅草屋都要被这笑声震垮。
“谁说我又是医者?”笑声突然敛住,声音急剧转冷,其中竟多了一抹嘲讽之意。
“你这女子,明明爱着他,却说是他的仇人,我这种人,也能为医,真是黑为黑,白为白,黑不是黑,白不是白。”
“不,我恨他,我不爱他,这种人,手上沾满了鲜血,名声污秽,没有任何值得称道之处,连乞丐都不如,试问那个女子会爱这样的男人。”
“若真的爱上了,哪管什么身份地位,名声金钱,即是是那江山也不过是贱草粪土。”
“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爱逍遥,胜过爱自己。”
捡拾者一阵唏嘘:“你就在这等着,既然你是他的仇人,既然你恨他,就看着他死就行了。他活不过半刻钟”
果然,在他说完之后,钟不凡的整张脸已经没有了人的样子,蒸腾的汗气都肉眼可见。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