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们在院子里展开了详细的搜索。
陆续的询问正在进行，转眼天色已经黯淡了。最后一个，老马叫西门进去。
“怎么样？老师。”
老马看了他一眼，对于他和这个称呼不置可否。
“西门，你坐下。”
西门顺从地坐了下来。
“花了三个小时，我们证明了他们家人的确没有离开这个楼，这栋楼没有后门，巧的是每个窗户上都有结实的栅栏，我们逐一检查了，没有问题，而且栅栏是掐花欧式，最大的缝隙也过不去一个小孩。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是凶手。门岗老徐的嫌疑也排除了，他一直没有离开传达室，你说的枪响时间三点三十七分，他正在接听电话，我们打了过去，那是个推销电话，时间正好吻合，传达室到灌木之间也没有脚印，那是土地，下雨了，有泥，再说他那个样子，根本不能开枪。”
“这些我也看出来了。”西门点头。
“我记得当年你在警校的时候，我们去郊区烧烤，你的拇指被烫了一下，留下一个永久的疤痕，我后来还把你的指纹做例子，给大家讲解过。”
“嗯。”西门看看左手的拇指。
“这是从枪上面提取的一组指纹，你看看，你该很熟悉自己的指纹。”
西门看了，他只有点头，“是我的。”
“嗯，我也知道。”老马点点头，“而且我今天听到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你前妻的故事。死者是你的情敌，十年前他夺走了你的老婆。”
“这么说动机也有了。”西门又点点头。
“这是草丛中凶手脚印的照片，你看看。”老马把笔记本电脑上的照片给西门看。
“嗯，好像也是我这双鞋。”西门看看自己的脚，“四十二码。”
“你让我怎么说？当时，看门的证明，院子里没有第二个人，没有任何人进去，从大门的地面也看得出，所以，只有你，你有动机，有证据，还有我们检查了围墙，今天上午下过雨，不过很快就停了，墙上没有攀爬的痕迹，围墙周围也没有新的脚印，不可能有外人进来杀人，并且迅速逃跑。”
“还有这里面好像只有我才有这样的枪法。”西门替他补充道。
“嗯，三十米用猎枪一击命中，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我调查了这些人，没有一个有军人的经历，除了你，警校毕业的高才生，我曾经的得意部下。”
“连我也看来是我。”西门第三次点头。
“我们到你房间搜查了你的行李，你渔具的包裹里面有火药的残留物，这需要做进一步的验证。”
“这么说，我是最大的嫌疑人了。”西门有些无奈地笑了。
“是啊，假如是陷害，这算是做到家了，还有，凶手开枪处的脚印，有两组通向码头，下雨了，脚印很清晰，一组走来，另一组是跑去。”
“那是我先假装去码头，然后悄悄到大楼的正面，从装渔具的包里拿出猎枪，等待机会，杀死郭克，然后迅速地跑回，再佯装若无其事，从码头跑到大楼的侧面。”西门笑了笑，继续说：“几秒钟，从灌木丛跑到大楼的东侧，时间也算合理。”
“是啊，看上去是这样，可是有两个漏洞。”老马凝眉说道，“第一，你必须确定死者在这个时段要出门。”
“也许我看到了他出去拿报纸，然后才潜伏过来。”西门排除这个疑点，“枪是我随身带的，一直在渔具中，机会有时候就是巧合。”
“嗯，这个的确靠不住，那说第二个，既然你已经回到码头，完全可以把枪扔进湖里，这么大的湖，我们找到的机会很小。而把枪放在现场，还留下指纹，有点儿太说不过去了。”
“也许是我过于惊慌，这也能说通。”西门解释。
“是啊，假如不是你，这也许可能。”
“在陷害别人的案件里，凶器是必需在明显处的。”西门说。
“这倒是，我不是以前的局长了，我也有上级，因此，我必须公事公办，你该体谅。”
“我明白。”
尸体被运走了，西门也被警察带走了。郭家人看着这个场面表情各不相同。
丈夫被杀害，前夫给抓走，薛萍双眼红肿，面色惨然，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西门被关在一个单间，穿着囚衣，手机和皮带还有鞋子都给没收了。
四周很静。西门的心也很静。
是谁要陷害我？杀人是目的，还是陷害我是目的？都有可能。
在外面埋伏的凶手，不可能知道里面谁要出来。难道凶手杀死郭克是个意外？或者，外面的凶手早就知道出来的人一定是郭克？
那么外面的人藏在哪里？自己听到枪响就来到楼的东侧，只用了几秒钟，这几秒钟之内，凶手就能消失了？会不会是跑到了楼的西侧，从水路逃走了？
这是一个问题，应该马上去仔细看看。想到这里，西门看看牢房的栅栏，苦笑起来。
老马来了，他给西门一瓶水。
“我是不是可以打个电话？”西门问。
“我帮你打了，白方那小子已经动身了，他是市局局长，他们愿意接手的话，我们局长没话说。”
“嗯，谢谢。”
“你想到什么漏洞了吗？”
“你们拍的照片可以让我再看看吗？”
“等白方吧，我现在不比从前了。”老马点上一支烟。
“我怀疑那个人开枪后，从楼的西侧逃跑，然后跳水，从水里绕过围墙。”
“不可能，没有一丝痕迹，这个人既然躲在灌木后，脚上一定有泥，但是那个方向却没有任何的脚印，这个院子不是公园，脚印很少，而且院子就是土地，下过雨后，任何脚印都很清晰。”
“这么说，脚印只有我那双鞋上面的？”
“是。”
“嘿嘿，凶手还真厉害。”
“是啊，他想得很周到，我们甚至从灌木刺上发现了一些衣制品的纤维，都是你衣服上的。这证明，你的确去过那里。”
“嗯，很周到。对了，验尸有什么结果？”
“县里面一听说市局要接手，就没动。”老马拍拍他的肩膀说，“虽然目前情况对你很不利，不过我相信你，西门。”
“老师……”西门叫了他一声，欲言又止。
马局笑了，“咋，到现在还怕我放不开那件事？”
“虽然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但是，还是觉得对不起你。”西门诚实地说，“而且，也做好了你报复我的准备。”
“哈哈，西门，难道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器量狭小的人？我这一生在警界恪尽职守，最后栽在白勇这件事情上，毁了一世英名。说实话，那时候埋怨过你。但是要不是你的推理，我的儿子马智可能连死了也要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多亏你揭穿了真凶。不管怎么说，有你这样的学生，我引以为荣。”
“谢谢你，老师。”西门释然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