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尸有了新发现,张小培已经怀孕了,大概有六周。”
白方看完短信,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孩子真不得了。”
“要是这样,案子就更明朗化了。”李建阳说,“如果指纹和DNA鉴定都指向一个人,那么这些证据足以定案。”
“希望吧,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白方喃喃自语。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进了第二人民医院。
“我想找一下你们医院的负责人,我们是市局的,有个案子要请你们协助。”白方向一名医护工作者表明了身份。
医院的副院长接待了白方和李建阳。
“是这样,我们调查了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是你们医院的,我们想问一下具体的情况。”李建阳将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院长。
“我看看。”副院长接过了电话号码一看,“这个号码应该是我们的外线电话,现在还有几条外线,其他的都上了局域网了,这个号码,好像是,我打过去问问。”
副院长拨通了这个号码。
“谁啊?我是杨院长,嗯,知道了。”杨院长放下电话,对白方说:“是太平间,我知道那部电话,很老了,你们要调查什么?”
白方笑了笑,“我们想知道,在前天傍晚,记录上是十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从这个电话上打出两个电话,打到一个手机上,我们想知道是谁打的。”
“嗯,这样啊,我叫刘大夫带你们去看看,她比较熟那一区的情况。”
刘大夫三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五官不算很美,但是皮肤雪白,身上有那种医生独有的冷淡气质。
来到太平间,白方看到了那个神秘的电话,它就在太平间的门外,黑色的老式电话,看上去十分陈旧。
“这部电话是我们这个区唯一的一部外线,知道的人也不少,不过一般人也不太想到这里打电话,可是呢,爱占便宜的人还是有的,包括一些老病号都知道这个电话。”刘大夫冷冷地说。
“那这么说,前天谁在这里打电话就很难查到了?”白方问。
“我给你问问,小张!”刘大夫扬声叫道。
从天平间走出一个脸色铁青的男子,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这么年轻,被安排到这样的环境工作,也难怪他一脸的颓废。
“小张,前天是你值班吧?”
“是啊,怎么了?”小张打量着白方他们。
“这两位市公安局的,来调查情况,你记不记得前天晚上快七点的时候,谁在这里打过电话?”
“是十八点四十五分。”李建阳看着颓废的小张。
“前天,哎?好像有人打电话过来问过,问谁打的电话,我说不知道。”
“对方还说了什么?”白方问。
“他问这个电话是哪里的,我说是太平间,对方就挂了。”
“嗯,”白方点点头,“刘大夫,这楼上是什么地方?”
“化疗区,住着一些重病号。”刘大夫推了推眼镜。
“我们知道打电话的这个人是个女人,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不知道好不好找。”
“这个区病人大多年纪都不小了,你们跟我来吧。”刘大夫径直地向楼上走去,白方和李建阳跟在后面。
“老李!老李!”刘大夫叫出一个中年的护士,对白方说,“她是这里的护士长,有什么问题你问她吧。老李,这是公安局的同志,来调查一些事情,你要积极配合。”
“好的,刘主任。”护士长看着白方他们,点点头。
“你们谈吧,我那里还有几个病人。”刘大夫说完,转身走了。
白方挠挠头,看着刘大夫的背影。看来人在这里面待久了,见惯了生老病死,的确会消磨掉很多热情。
“请这里坐,”护士长把白方和李建阳让进了值班室,“不知道你们要调查什么?”
“我们想找这样一个人,女的,老年,应该有病,熟悉你们医院,知道这个楼下有一部外线电话,曾经去打过。”白方说。
“您说的这些,有几个都符合,呵呵,这里是医院,老年的女病人不少,住过一段时间,就和我们熟了,也都下去打过电话,她们倒也不避讳那个地方,你们也知道,老年人没有几个有手机的,有些还挺可怜的。”护士长显然比刚才的刘大夫热情,“她叫什么?或者还有其他特别的吗?”
“这个……”白方迟疑了一下,“她应该是前天晚上十八点四十五分去下面打过一个电话。”
“前天,”护士长抬头看着白板上记录,“还真巧,那个时间化疗已经结束了,除了不能动的,至少有六个人有可能,虽然我没看见谁下去了,还有具体的吗?你们找她有什么事情能透露么?也许我可以推断出来是谁。”护士长的眼光中闪烁着探奇的光芒。
“嗯,”白方意识到了对方的眼神,于是他把来意大致地告诉了对方。
“我想着你们也是找她,”护士长笑了,“她叫孟爱玲,是个退休教师,脑部肿瘤。”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人是她?”白方问。
“说来你们一定不相信,她是个神人,说来话长了,几个月前有一天晚上,她突然昏迷,很危险,心脏几次停止跳动,不过最后还是抢救过来了。据她说,她当时灵魂出壳了,最早她对我说的,她说她看得见我们在抢救她,我们怎么做的她都看得很清楚,她就在旁边看着,看着自己很痛苦的样子,她实在不想回去。可是后来,她舍不得这个世界、她的家人,还是回去了,回到了身体,我问过她都看到我们做什么,她说得一清二楚,我开始觉得恐怕是她在抢救过程中出现了幻觉,可是后来的事情就让我们意外了。”
“那是什么事呢?”白方问。
“后来这个病人的状态一直不好,有时糊涂,有时清醒。在清醒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一个护士给她注射,她突然对人家说,你怀孕了,是个男孩,我看到了。说得那个护士很不好意思,人家还没结婚呢,可是后来那个护士去检查,还真的怀孕了,嗬!这下可传开了,到处都有人来找这个病人看胎位、算命什么的,据说都说准了。”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昏迷的时间比清醒多,快成植物人了,还有奇怪的,她清醒时候说的话,做的事,等她第二次清醒以后就全忘记了,一点儿也不知道。她家人准备给她转院,想尝试中医治疗,我们也没有反对,这几天就转走。”
“那么说即使那天她打了电话,此刻再问她也无济于事了?”
“对,她就是这个状况,我们现在也禁止别人去看她了,这件事在整个医院传开以后,影响很不好,特别是我们有制度,不能对孕妇透露孩子的性别。”
“照你这样说,你们都觉得她说得很准了,所以才禁止。”
护士长微微一笑表示默认了,“我们那个护士,本来没打算结婚的,后来检查一看,真是个男孩儿,就赶紧领证了,这种事传得很快,大家都知道。”
“能确定是她打的电话吗?这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白方问。
“我问问,”护士长站了起来,在门口叫来几个小护士,“前天晚上是谁值班?有没有看见二十六床的孟爱玲到下面去打电话?”
“对了,我们见她下去了,过了好久才上来,我们还开玩笑说她下去给死人相面去了。”一个护士笑着说。
“什么时候下去的?”白方问。
“新闻联播之前。”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说。
“她上来说什么了吗?”
“没有,脸色不好,跟她开玩笑她也不理我们,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此刻状态如何?我们想见见。”白方对护士长说。
“哎呀,见不到了,从昨天开始就没醒过来,看情况是恶化了。据她自己说,她料到了,她说她泄露天机太多,早晚变植物人。她还说只要是和她有缘分或者见过的人,这些人的命运她都看得到。”说到这里护士长压低了声音,“这些也没什么科学根据,我们院领导不让多说,其实类似她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过,人在快死的时候,总是会有点儿奇怪的行为,我们也不敢细想。这么多年了,你说这加重病房哪张床上没有死过人?我们也见怪不怪了。”
“那好吧,如果病人有可能清醒,我们想见她一次,这是我的电话。”白方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她。
“好的,不过希望不大,再说她也要转院了。”护士长笑着说。
“这一天熬得不值,弄了个半仙耽误我们一上午的时间。”李建阳无奈地说。
“希望晓宇她们在学校有所收获。”
白方回到警局看到,宋晓宇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醒醒,说说情况,说完了回家睡去。”白方轻轻地敲桌子。
“嗯,你们回来了,怎么样?”宋晓宇揉揉脸,“有收获吗?找到那个什么灵媒老太太了吗?”
“算是找到了,可惜是个半仙。”白方摇摇头,叹息道,“电话看来有可能是她打的,现在还不能确定。”
“晓宇,听说那还真是个神人,下次我带你去,看看咱们将来生男生女。”李建阳笑嘻嘻地给宋晓宇倒了一杯水。
宋晓宇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臭美!”
白方掏掏耳朵,说道:“得了啊,李建阳你小子太肉麻了,我耳朵已经痒痒啦!小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宋晓宇脸上一红,“找到那个男的了,叫叶森,不是死者班的,不过据说目前正在和死者拍拖,那天晚上是他送死者回家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对了,他是长头发,挺帅一个小男孩。”
“要不帅,能给人家肚子搞大吗?”李建阳说。
“还不确定呢,DNA的结果起码也要两天,我把那孩子带来了,在拘留室,刚才他家人也来了,闹了半天才走了,弄得我困死了。”
“指纹呢?”白方问。
“肖斌在那儿弄着呢。”
“那好吧,你和建阳先回去休息,我去看看那孩子,你们开着手机啊,有什么情况我找你们。”
“谢谢,谢谢,学校的资料都在这里。”宋晓宇点着头,打着哈欠,和李建阳一同出去了。
白方打开资料,突然想到了什么,就立即打电话找到了刚才的那个护士长。
“你好,我是刚才那个白方,嗯,你能不能帮我查查孟爱玲原来是哪个学校的?好,我等……新青山中学,嗯,谢谢。”
白方站起来,学着西门的样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个半仙孟爱玲也是这个学校的,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她还说只要是和她有缘分或者见过的人,这些人的命运她都看得到。假如这是真的,那么,死者和这个孟爱玲也算是有缘人了?
从时间推断,这个电话中的女人真的预知到第二天的杀人案?
就在这时候,肖斌兴冲冲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