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贝多芬谋杀案·自杀事件

“谁也别想得到这栋大厦！”五年前的诅咒真的应验了。当贝多芬的《命运》曲再次响起，跳楼惨剧也如当年一样接二连三地重演。

一个漏洞会招致巨轮沉没——班扬

这座十七层的玻璃大厦，始建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当时作为全市的地标性建筑显赫一时。随着时光的流逝，最初的锋芒早已黯淡了。但是刚刚发生在这里的命案，令它再次成为了众目的焦点。

目前大厦的主人是赫赫有名的袁氏集团公司，公司的一把手叫做袁炳生。今天早上，他从自己的办公室跳下来自杀了。

因为只是一般的自杀案件，死者的尸体已经由辖区派出所的同志运走了，白方没有兴师动众，只带来李建阳和宋晓宇。这两个年轻人跟着白方一起工作很久了，而且暗地里发展成一对恋人，目前已经是明恋阶段了。

大厦里面的空调有一些老化，所以很闷，这种身体上的感觉和白方的心情有一点儿相似。

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中年男士接待了他们。

“你好，我是市局的白方。”白方很有礼貌地伸出了手。

“你好，白队。我知道您！”白方微微一笑，因为沾了西门通的光，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名人了。

“真是太意外了，没想到我叔叔他，他会……”大高个表情变得难过起来，“唉，我们边走边说吧，电梯在这边，请。”

在大高个的带领下，白方他们三个人随后走进了电梯，电梯启动了，噪音很大，也有点儿颠簸。

“这个电梯很老了，就是这样，经常还会出现故障，我们正准备更换一部新的。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袁长青，是袁炳生的侄子。”大高个儿说完，脸上又浮现出悲伤的神情。

“嗯，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还是要请你把详细经过陈述一遍。”白方无奈地说。

“好的，我先带你们看一下现场，现在所有人都在我们的会议室等候你们的问话。”

电梯到了十七楼，门开了。走过一个通道，来到了死者的办公室，办公室门口有两名警察正在守卫，看到白方他们，两名同事点头示意。

这间办公室很大，开门前，白方注意到门两侧的窗户上，都封着很粗的钢条，有点儿像是银行的柜台，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整齐、豪华。大门也很结实，门的四周包着不锈钢的花边，此时锁已经被撬开了。

走进办公室，李建阳开始拍照和取证。

“我叔叔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袁长青指着门对面墙上的窗户。

这是一个很大的窗户，很高，几乎可以称为落地窗了，不过窗台还离地板有五十公分的距离。窗户还是老旧的两扇对开式，窗框是铁质的，下面有铁质的风钩。此时窗户开着，还保持着原先的状态。窗外，远处是条河，没有什么建筑。往下，可以看到死者的落地点，下面用白色画着人形。

回头打量这间办公室，目测大概有一百五十平方米的样子，西面有两个套间，一个是洗手间，一个好像是间小的会客室。进口的木质地板铺满了整个房间，墙上还有些看上去很高档的油画。两张办公桌，一大一小，小的靠近大门，而大的就在落地窗前面。房间里有一些电器，包括音响、电视、电脑，甚至还有一台冰箱。

“会议室在哪里？”白方问袁长青，现场的景象已经印记在他脑海里了。

“在楼下，我带您去。”袁长青走在前面。

“建阳，把这里都拍下来，我和小宋去会议室录口供。”

下来的时候白方没有乘电梯，他觉得那东西不是很保险。

会议室里，椭圆形的会议桌围坐着不少人，不过却鸦雀无声。在桌子椭圆的上首，留着几张空椅子，想必是留给白方他们的。

白方看得出，这个位置原来一定是他们死去的老板的专座。

“大家好，我是市局刑警队的白方，负责这起案件的调查工作，希望大家可以很好地配合，以便我们早日定案。那么，我想先了解一下整个过程，请问是谁第一个发现死者自杀的？”

“是这样的，白队长，有好几个人同时目睹了我叔叔跳楼的经过，这是我们的财务主管刘爱珍，她在我们公司做了二十多年了。刘姐，你给白队长讲讲当时的情景吧。”袁长青手指了一下离主位最近的一个女士。

刘爱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时尚的高档职业套装，显得很精神，这个年纪如此打扮的人还真不多见，听到袁长青的话，她抬起头看着白方，眼圈发红。

“是的，是在我们几个人眼前跳下去的，”刘爱珍回头看了看她下手坐着的两个同事，低声说，“事情真是太突然了，现在想来就感觉是场梦……唉，他有什么想不开呢，要走这一步……”

“说说当时的情境。”白方点上一支烟。

“今天是星期一，我们按照惯例上午九点要开例会。不到九点我们几个都来了，当时还有说有笑地在办公室准备开会的资料，突然整个大楼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是交响乐，我们先是一愣，后来才意识到声音是从老板的办公室传出来的。因为只有他的办公室有音响。”刘爱珍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你们的办公室在几层？”白方问。

“就在这一层。”袁长青回答。

“当我们发现音乐声是从老板办公室传出的时候，我们几个觉得奇怪，于是一起走上去看。走到他的办公室的时候，发现窗户开着，风呼呼的，从窗户往里一看，老袁就站在对面的大窗户的窗台上。我们惊呆了，立即去推门，门却被反锁了，当时我叫我们公关部经理张亮去撞门，撞了几下，门没有开，音乐声太大了，我们说话都听不见，我想大声地叫住老袁，可是，就在这时候，他，他就跳下去了。”刘爱珍说到这里，眼圈又湿润了，袁长青在她的背后，轻轻地按住她的肩膀，安慰着。

“请问张亮是哪一位？”

“是我。”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坐下讲话，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张亮坐下了，“就像刘姐说的那样，我们都听到了音乐，声音很大，播放的是贝多芬的《命运》。您要知道，我们的办公室和袁总的不在一层，可是我们都觉得声音太大了，我们几个都跑了上去，到了十七楼，声音就更大了，您要知道，两个窗户都开着，风也很大。袁总站在屋子里面的那个落地窗上，屋里也没有任何其他人，刘姐叫我撞门的时候，是比了手势我才明白的，没办法，太吵了。我撞门的时候，见到刘姐一下子坐在地上，这时候，我才知道，老总已经跳下去了。”

“当时还有什么人和你们一起上楼？”

“她。”张亮瞟了一下远处坐着的一个女子，其实不用他示意，白方早从一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因为她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这是我叔叔的秘书，叫冯丹。”袁长青低声地向白方介绍。

“冯小姐，你也是当事人，请你谈谈当时的情况，好吗？”白方的语气不由得放柔了。

冯丹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也是一身的职业装扮，紧身的短裙下是一双修长的美腿。

“我见到的和他们一样，没有什么特别。”冯丹垂着头低声说道。

“除了你们，还有别的人吗？”白方注视着她。冯丹摇摇头。

“那就说说其他不在场的人都在做什么吧。”白方向小宋示意了一下，让她记录。

“我差点儿忘了跟您介绍了，这是我哥哥袁长红。”袁长青走到他哥哥身后，双手放在他肩膀上，“他是我叔叔的得力助手，负责管理。”

“这是我弟弟长杰，和我一样在公司里跑跑腿什么的。”

“你们三个人当时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在现场？”白方看着比较健谈的袁长青。

“我和弟弟当时就在电梯里，就是我们来的时候乘坐的那个，它突然停在了十五楼和十六楼之间，我们被困了十几分钟，当出来以后，悲剧已经发生了。”

“电梯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我妻子。”袁长青解释道，“她太伤心了，我让她先回家了，我想她反正和我们一样，都不在场。唉，我们对叔叔就像是父亲一样，没想到，他会想不开。”袁长青说完坐在刘爱珍身边，看着这个伤心的中年女人。

“那你呢？”白方看着袁长红，“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在我的办公室，十五层。”

“你没有听到音乐声？”

“有，只是声音没有那么大，可能是专心处理手上的文件，我没有在意，直到张亮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

“刘女士，贵公司最近有什么危机吗？或者说生意上的损失？”

“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前一段投资上有一些失误，主要是我们对上市还没有充分的准备，所以交了些学费了，我们主要还是以实体为主，公司有几家酒店和商场。不过，老袁对这次的失利很恼火，发了不少脾气，唉，钱算什么，人一旦去了，不也是什么也带不走。”

这时有人敲门，一个警察推开门，李建阳走了进来。

“队长，都拍好了。”

“嗯，”白方点点头，“谢谢大家的配合，这个案子我们会回去继续研究，有结果会通知你们，这是我的电话，有新的情况请和我们联系。”

袁长青拿起名片，每人发了一张，然后问白方：“白队长，我叔叔的尸首什么时候能入殓，我们想提前准备一下。”

“过两天吧，我们还要对尸体检查一下，估计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谢谢，我送你。”袁长青陪着白方走出会议室，乘上了电梯。

“你们的电梯可是真的要换了，都有点晃荡了。”白方笑着对袁长青说。

“可不是嘛！要不是因为这破电梯，那一刻我也不会被困在这里，我说不定就可以见到叔叔最后一面，或者阻止他，唉，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节哀吧……”白方话还没有说完，电梯门突然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邋遢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