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太后笑,眼底的狂妄和野心丝毫不掩饰的显露了出来,“将军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如若你有机会能够触碰那个皇位,你不会动心?事已至此,哀家只能奉劝你几句,跟着皇帝没什么好下场,这天下早晚会翻覆,这天下也将不是他云氏的天下,你若是不想随着皇帝一派倒霉尽快摆清立场。”
她话音一压,“你别以为哀家没了江府就不行,哀家只是看在你是娘家人的份上,才多劝你几句,不想你误入歧途。”
江挽舟淡淡笑着,眉眼之中的淡泊出尘。
“娘娘也说了,事已至此……事已至此,还在我面前装什么模样?你来江府一趟,不就是为了碎玉令?”千方百计说服拉拢他,不也是为了碎玉令?
就算太后能只手遮天,也遮不了他江府的天,她知道碎玉令十有八九在这江府之中,她又不可能亲自来搜查,只能通过拉拢自己,让自己把碎玉令交给她。
江挽舟看得清楚明白,也不想继续周旋下去。
被一言拆穿,太后面色青黑,覆着一层浓浓的阴霾。她厉声道,“是又怎样?天下谁人不想要这能号令陆氏十八行和十二地道的碎玉令?将军口口声声说得好听,为江山为百姓,你算计江徐氏在这里费尽心思的搜查不也是为了碎玉令?”
江挽舟皱着眉头,不轻不重的说道,“我是为了碎玉令,可我就算是拿到,也是物归原主。谁也别想碰陆家的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浑身透着一股戾气,注视着他,太后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她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陆家……他和陆家能有什么渊源?竟然为了一个陆家背叛她和江家!
太后不解。
“微臣能说的就是这些了。”江挽舟很快笑了笑,收起了杀意,风轻云淡的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娘娘还是尽快回宫吧,虽说您思家心切,回了江府难免留恋不舍,可要是在江府待的时间太长,免不得被人说什么闲话。”
江挽舟下了逐客令,太后也不想再多待。
他顽固得像是石头一样,比江穆还要难说服。既然说服不了……她只能用别的手段了,也别怪她不给娘家的人留情面。
送走了太后,江挽舟朝着浮生院去了。
陆昭九又把软塌搬去了院子里,趴着晒太阳,一身嫣红色的裙装看着像是草丛里的一片花。听见江挽舟的脚步声,她恹恹道,“你回来了,老妖婆呢?”
“一口一个老妖婆,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江挽舟无奈看着她,在她身边半蹲下去。
感受到他的气息靠近,陆昭九缓慢的睁开眼,睫毛微微颤动后上抬。一睁眼正好看见凑在她跟前的男人。
两人的距离近得……她能够数清楚他眼皮上的睫毛。
陆昭九抿开的唇角僵住,被吓一跳,“你来做什么?”
“你之前不是天天挂念着想我来?”江挽舟满脑子的雾水。
女人变脸都这么快的吗?之前明明是她天天夜夜缠着他,现在问他为什么要来?
不可理喻。
陆昭九这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侃侃而笑,“你看我这猪脑袋,没睡醒瞎说话。将军您来看我,我当然是受宠若惊,不过您今个儿怎么想到看我来了?”
虚伪……
江挽舟看她一眼,把她的手抓住,捉了过去。
“喂,你……”她正要问他想做什么,看见他用手帕把她手上的血迹擦了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罐药膏,涂上药以后细细的缠了起来。
“好了,最近不要碰水,你这身子究竟还要不要了,整日乱来。”他目光看似有些嫌弃,把她的手松开,“指甲这么长了,也不修剪。”
陆昭九嘿嘿的笑着,看着指甲缝里的黑色,一个一个挨个儿抠着,“我左手不会使剪刀,总把手戳破,就懒得剪了。”
以往都是府上的婢女帮她修剪的,可她在这里没个能使唤的人,也不愿意使唤不熟悉的人帮她做这种事情,客青又总是病怏怏的样子。就一直搁着了……
她回脸一笑,眼巴巴的盯着江挽舟,“不过将军你怎么知道我受了伤?”
“不瞎都能看到。”江挽舟把药塞到她手上就走了,她皱着眉头,正想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说走就走,江挽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一把剪刀过来。
他把她的手拉了过去。
冰冰凉凉的触感碰到指腹的时候,陆昭九这下彻底醒了瞌睡,高高在上冷漠无情还喜欢翻脸不认人的江挽舟在给她剪指甲!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陆昭九手抖了抖,“江挽舟,你这是在给我剪指甲,是吧?”
江挽舟看她一眼,“你挨打的是身体,怎么脑子还不好使了?”
果然江挽舟还是江挽舟,嘴这么毒。陆昭九被他一句话拉回了现实,安分起来。
“刚才你们说了些什么,她有没有为难你?”她问。
江挽舟认真的盯着她的指甲,她的手细细长长的,指甲也细长好看,生着一个小月牙。就是脏了点。
“没说什么,谈了些朝政之事,你安安分分留在江府就不会有事,安心吧。”江挽舟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剪完以后把她的手丢下就走了。
若善已经回府,在书房等着他。见江挽舟来,迎了上去。
“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有进展了?”江挽舟朝着书桌前走去,坐下前拉上了窗。
“尚未。”若善神情严肃,“魏公公早已经离开皇宫,在十几二十年前就下落不明,离开了长安城。天下这么大,想要寻找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恐怕得花上一些时间。”
江挽舟眉头皱了起来,听着若善接下来的话,皱得更厉害了。
“我在调查魏公公的事情时,意外查到了另一件事。跟从陆家那些人……似乎已经到了长安城,准备密谋造反。”若善说话的时候,声音微微往下压着。
江挽舟陡然变了脸色,抬头看他,“你从什么地方查到的?”
“东市之中,蓬莱客栈。”若善道,“属下派出去的人从东城门回来时见天色已晚,就在东市找了个客栈用膳,当晚客栈的小二喝了一些酒,就和他聊起了这件事情。如今还不知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若善说话的时候,江挽舟已经起了身,“现在就去一趟蓬莱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