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太后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江挽舟这一招实在是狠,让陈嬷嬷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堵了她的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悦的看了陆昭九一眼,她说道,“哀家吃饱了。许久没有来过江府,好不容易故地重游,将军陪哀家四处走走吧。”
“是。”
说完,江挽舟跟着太后走了,一行宫女和宦官也跟着走去,陈嬷嬷被提前带回了宫。
陆昭九早饿了,进屋打算吃饭,才看见地上蜷缩着打颤的宫女。她皱眉,让若善帮忙解开了宫女手脚上绑着的绳索。
那宫女已经只剩一口气了,还撑着跪起身,向陆昭九道谢,“谢公主殿下救命之恩,奴婢做牛做马,也一定会偿还公主的恩情。”
她虚弱得说话的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不用谢我,我也懒得救你,只是不想看你在我面前死。”陆昭九看着一桌的饭菜吃不下,“若善,这方圆十里内可还有大夫?”
“这些日子难民那边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半数的大夫早回去了。”
“那就好。”她吩咐,“帮我把她送过去。”
“多谢公主!奴婢给您磕头了!”宫女激动得身体颤得更厉害了,险些一口气没能提上来。看见她这模样,陆昭九问了客青一句,“在宫里的时候,她可有欺负过我们?”
客青愣着没说话,陆昭九催促道,“无妨,直说就行。”
“有过……”客青说话的时候,惶恐的看了那个宫女一眼。瞧见她的神色,陆昭九也懂了,“等她伤好以后,就送她出城,拿点银子打发了。客青,你也跟着一起去。”
“啊?奴婢为什么要去?”客青还以为陆昭九是要把她一同打发了,慌张起来。
陆昭九嗔怪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自然得去看看大夫,药苦也得老老实实的喝。”
太后和江挽舟在江府同游,走着走着便朝着春华院的方向去了。江挽舟早知道她的来意,没有阻拦,静默的跟在一旁走着。
“当初哀家入宫之前,住的也是这一片。你父亲当时还尚未娶妻,每日在轩林院看腻了书都会出来走走,入夜后我们一家老少就在这边的湖心亭乘凉。”太后面上带着淡淡的悦容,似在回忆往昔,“你父亲看上你母亲还是让我帮着去求的情,否则以她的身份地位,绝不可能嫁入江府。她是个温柔的女子,只可惜走得早了些。”
她叹了一口气,“当时我还特意去求了先皇,让他准许请了几个太医到江府来救你娘亲,但她早已经回天乏术,几个太医齐力都没能把她救回来。”
江挽舟冷淡的笑着,“这份恩情我爹一直都记着的。”
不然以江穆的性子,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昧着良心在朝堂上帮衬着她。这些年虽然江府声名赫赫,可百官之中尤其是皇帝一派的人,有谁不是把他的脊梁骨都戳破了?
“记得就好,不过你爹一心想着告老还乡,实在有些可惜了。”现在还没到他真正发挥出价值的时候。
“我爹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身体实在扛不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太后娘娘的心情微臣可以谅解。”
太后笑着说道,“你还是劝着你爹一些,毕竟我们旁人说的话他都不肯听,只有你说的话他愿意听上几句。他要是就这么贸然离开,朝中出什么事情没个当局坐镇的人怎么行?除了丞相以外,这朝堂还有谁能够镇得住百官?”
“我爹要是执意想走,我也留不住,娘娘还是顺其自然,在朝中另找他人担此重任吧。”江挽舟不是不知道太后打的什么心思,又怎么可能帮着她去劝江穆?他说话间,太后已经打开了春华院的门。
里面一片死寂,树叶落在地上积攒了灰尘,里面每扇房间也都闭得严严实实。
“这是罪人江徐氏住过的地方,晦气得很,娘娘还是去别处看看吧。”江挽舟提议。
他越是不想让她进去,就越证明有鬼。太后一早就得到消息说江挽舟罢朝在春华院搜查碎玉令的消息,既然要查……这春华院肯定被翻了个彻底。
她来得匆忙,就算他想要掩盖,也不可能完全还原来时的样子。
“江徐氏与哀家也算是有些交情,来她生前住的地方看看也没什么不妥。”太后说着,人已经走了进去,江挽舟紧跟在后面,走进院子见太后身边的宦官要打开紧闭着的房门,善意的提醒了两句,“娘娘在院子里看看就行了,房中久了没住人已经积了尘。”
他说的话根本没人听,宦官径直推开了门。门推开的一瞬间,一阵扬尘的味道钻入了鼻息,太后猛咳了几声,连忙用手帕掩住了口鼻。
她往里望去,里面所有物件整整齐齐摆放着,哪里有半点翻找过的痕迹!
好个江挽舟!
他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里还了原,怕是早已经猜到自己会来查看。太后这才想起,刚才江挽舟来迟了这么久……恐怕就是在这里处理!
“娘娘还要看?”江挽舟问了一句。
太后唇角滑过冷笑,“来都来了,自然要进去看看。”
她往里面踏了一步,未等身后的下人跟上,停下来吩咐,“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就行了,哀家和将军进去看,别扰了江徐氏的亡魂安宁。”
江挽舟跟在她后面,一直往里去,走到屏风后面太后才停下来,转过身来的瞬间目中凌厉必现。
“将军一定要和哀家作对?”
“微臣无心与任何人作对,娘娘误会了。”江挽舟面色沉静。
太后重重甩了下衣袖,看着眼前的人。江挽舟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向来循规蹈矩,从不做任何离经叛道之事。她万万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做了这么多荒唐的事情出来。
“那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护着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你站在了皇帝那一边,背叛了哀家,也背叛了江家。”
“微臣从不站在任何人那一边,我信的是个理字,谁有理我便帮着谁。如果娘娘以为微臣背叛了你,不妨先想想自己做了些什么不择手段的事情。”他说道,“这天下是还是云氏的天下,江家永远是臣,永远不会僭越。”
这天下,从来都不姓江。
她一个女人想要凭借自己一手遮天,得看看百姓、朝臣还有这整个天下允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