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晟的抵抗和排斥让赵玖儿十分难受,即便她也看出来,应该是杨青柳不知用什么方法让他感情置换,但是直到是一码事,接不接受又是一码事。有那个女人在见到自己的丈夫像看仇人一样看着自己的时候还能心平气和?最起码,赵玖儿不会,所以她在将许晟绑在床上的时候,就独自一人到了楼下亏了一坛酒,自斟自酌。
天刚蒙蒙亮,这时候除了早起的商队,楼下便没有别的人,以至于她自己孤零零地坐在窗前喝酒的样子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不少男人想要上前搭讪,但是此时赵玖儿周身的气息太过冷冽,那些人也就是犹豫了一下便不再靠近。
江湖上都说小孩女人不能惹,谁知道自己搭讪的是哪个山头的大魔王,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就太冤了!
临近中午,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三四个空酒坛,赵玖儿却是越喝越清醒,脸色都不红一下,她这种状态让盯了她一个上午的单掌柜都吓坏了,但是他已经劝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每次赵玖儿都是冲他笑着说没事,转过头来继续朝嘴里灌。
真的是朝嘴里灌,直接举着酒坛子的那种。
春草早就已经哭的不能自已,嘴里还嘟囔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陈二他们几个汉子又是心疼透视心虚,再来过几次都被赵玖儿冷冰冰的眼神瞪走之后,也都悄悄窝在角落里看自己夫人灌酒撒气。
灌完最后一坛子酒,赵玖儿直接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四平八稳地上了楼。
对于别人的眼神她都知道,但是她不想搭理,她喝酒就是想要灌醉自己,只要刷一场酒疯兴许就会好受一点了,但是,连喝酒她都喝不醉了。
推开了房门,之前被绑在床上的许晟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她看着趴在许晟腿上的凤凰儿突然就哭了,哭的无声无息,只有眼泪顺着眼角流淌,很快就沾湿了整张脸。
许晟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就朝她看来,只是很快就转过头去,继续和趴在自己腿上的凤凰儿说话,他们看上去亲亲密密的,凤凰儿还来着他的衣领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
赵玖儿感觉自己应该是醉了,不然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
趁着凤凰儿没有察觉到她,赵玖儿退出了房间,将门关上,然后她靠着门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将整张脸都埋在双腿中。
她不知道自己在恐慌什么,或许是许晟再也想不起来她,再也不属于她,从此两个人形同陌路或者最糟糕的就是势如水火,只要这个念头一出现,她就脑袋疼得发蒙,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再这样下去,她可能就要疯掉了。
在所有人担忧的心情中,赵玖儿又变得跟从前一样,但是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她冷静之下的疯狂,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只等着在爆发的那一刻,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葬身海底,将所有人同自己一起拉入万劫不复。
铭泽正是察觉到了这些,所以他一早就在皇城打探消息。
本来他只是心存从赵玖儿这条线入手,让许晟同自己合作,但是现在看着这么优秀的一个女人,自己将自己逼向绝境,他就于心不忍,总想要帮她一把。
或者他心中还藏着自己都不清楚的小心思,但是,现在谁都不知道。
“玖儿,我找到了线索。”铭泽回到客栈,直接从窗口跳了进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称呼赵玖儿为玖儿,而赵玖儿也没有拒绝,于是他就一直这么叫着,每次对着陈二他们复杂的注视,他总是挑唇一笑,仿佛在说:谁让你家将军自己不记得了呢?
短短数日,赵玖儿似乎清减了许多,但是她逢人就笑,看着她这样掩饰自己,所有人都不忍心揭穿。
总要为那千疮百孔的心,留下一丁点自欺欺人。
这几日,赵玖儿从来不出现在许晟面前,但是凤凰儿每天都回去房间里缠着他,而许晟也对凤凰儿越来越亲近。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要走的事情,但是赵玖儿知道,他不说不代表不想,他只是在等,等一个时机。
“皇宫近日来了一个毒医,听说将监狱里的犯人都抓去试药了,现在犯人不够,又开始满大街的晃悠,只要是碰上落单的,就会被他抓走。”
赵玖儿猛地抬头:“毒医!”
看着她似乎鲜活了一些的眼睛,铭泽笑道:“毒医!”
“只要抓到那个毒医……”赵玖儿喃喃自语,她看向一扇紧闭的门,那是许晟所在的房间,突然笑了,那个笑容褪去了些许苍白,看上去充满了生机,“晟哥就能记起来了!”
但是毒医那里是那么好抓的,就连铭泽都打探不到毒医具体的位置但是好歹是个好的线索,赵玖儿的心情也开始好转,春草等人看在眼里也是十分高兴。
这天,赵玖儿准备去京城逛逛,顺便买些肉菜,她准备自己下厨。
两人挑拣了一些好的食材,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乞丐,准确的说,是乞丐撞上了他们。
“好心的夫人,求求你帮帮我吧!”这个乞丐坡了一只脚,他佝偻着身子,声音嘶哑:“我那老婆子生病了,卧床不起,没有大夫愿意为叫花子看病,夫人能不能为我请一个大夫,医药费我会还给夫人的!”
周围的人早在这叫花子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避开了,赵玖儿见他也实在是可怜,让春草给他拿了银子。
乞丐不收,执意要赵玖儿为他请大夫,这下赵玖儿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在这时,一直神出鬼没的铭泽突然出现在两人身边,拉着赵玖儿后退了两步,在她耳边说道:“我找了几日,想不到在这里看到了,这是毒医。”
赵玖儿睁大了眼睛,她一把抓住见势不妙就要逃跑的毒医,眼睛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把解药交出来!”
“什么解药!你这小娃子在说什么!快放开老朽!”毒医挣扎着,也是这个时候赵玖儿才注意到,这个乞丐除了衣服破旧之外,浑身不见一点糟乱,怎么可能是个叫花子,就是不知道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为何了,难道是看上了自己这个试验品?
不管怎么说,他自己撞在枪口上,就乖乖交出解药吧!
他们在这里纠缠不休,很快就惊动了京城中的巡逻队,现在这个时间,京城还在皇帝的旨意下增加了不少兵力,此时绝对不是和他们对上的好时机。
就连还在激动的赵玖儿都知道这点,她愤愤地看着笑得欠扁的老头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老朽还会怕你个丫头片片子不成!”
虽说这次放过了毒医,赵玖儿在临走前还是送了他一件礼物,是当时给杨青柳下的花容月貌的低配版,顶多会烂脸几日,之后自己会慢慢恢复过来。
花容月貌无色无味,就连毒医都没有察觉,在守卫到来的前一秒,毒医嘿嘿一笑,混进了人群中。
同样转身混在人群里的赵玖儿也是勾唇冷笑。
刚一回到客栈,赵玖儿还没有上楼,客栈外就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听上去人还不少,紧接着,杨青柳的声音从外面响起:“赵玖儿,赶紧将本公主的驸马交出来,本公主今日可以饶你不死!若是你敢不从的话,那本公主就会让你尝尝被五马分尸的滋味!”
赵玖儿眼神沉沉,她不在乎杨青柳现在说的是什么,她抬头看向二楼,果然,许晟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神情惊喜,口中还喊道:“柳儿!”
这一刻,赵玖儿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似乎有了一种就这样吧的念头,这些日子,许晟对自己的排斥她看的清清楚楚。
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她转头看着惊喜的杨青柳,勉强压下去,然后凉薄的笑在她嘴角绽开:“杨青柳,我的东西,就算是毁了,都不会给你!”
她森冷的声音带着杀气,一瞬间让杨青柳浑身僵硬,等她回过神来,突然嗤笑道:“赵玖儿,你忍心对晟哥哥下手吗?他现在就是我的一条狗,只要我几句话,他就会杀了你,你信不信?”
杨青柳这么说就是故意激怒赵玖儿的,她知道,以赵玖儿对许晟的感情,自己这么侮辱许晟,赵玖儿一定会别激起怒火,谁知道,她失算了。赵玖儿毫无反应,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杨青柳被她这仿佛看不起自己的态度给激起了怒火,直接下令让士兵将赵玖儿抓回来,她要亲自上刑!
陈二五人直直地朝前面一站,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拳脚挥舞之间虎虎生威,就是打得红眼了,就谁也不顾了。
一个士兵趁机向赵玖儿冲去,长剑高高举起,看样子是要斩下她一只手臂。铭泽回头之间看到了这一幕,瞬间瞳孔大睁,他拼着被一剑穿胸,抽身将那一斩挡下。
他闷哼一声踉跄了几步,一拳将面前的人击飞。被刺穿的胸口,鲜血止不住地汹涌而出,看上去很是吓人。
“铭泽!”赵玖儿扶住他,正要说些什么,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闲庭信步,直接朝着杨青柳走去,看都不看她一眼,那是许晟。
见状,赵玖儿垂下了眼睛,不如就这样?
她将视线停在铭泽的伤口上,想要转移注意力,结果,胸口一阵翻涌,先前被压下的腥甜再次涌上喉咙,再也压制不住,她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她随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笑着对铭泽说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