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先生和我说,肖子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我说,理由是她对于和杜海一事的处理吗。
这还不够吗,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会这么做。
我呢。
飒先生说,你这是在攀比,还是考我。
都不是。
飒先生问,你见过她母亲吗。
没有。
你为什么希望她能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我说,离不开她。
不不,亦沫,这不是你的回答。
我说,这就是我的回答,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可以一辈子一起做那些喜欢的事。
这是不切实际的愿望,没有不散之席。
我说,或许吧,但个例总是有的。
如果你不能够劝她,我可以试试。
我双目坚定,狠狠的点了点头。往往这个时候,我愈发觉着,飒先生的到来一定是我上辈子做好事积下的德。
一个月后,我,飒先生,肖子在大理参加了杜海和宋秋的婚礼。在那个叫做孤木栖的小院里,简简单单摆着几桌酒席,四乡八邻都来庆贺,肖子为他们演唱了那首经典老歌萍聚。我想,曾经那位多愁善感的杜海再也没有了,我为他高兴。
回到秋城后不久,我便和飒先生为我父亲布置了一场蓄谋已久的鸿门宴。目的是促使父亲和薛姨成婚。
席间,父亲问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俩什么时候结婚。
飒先生低头认真的切着牛排,面露微笑,不出声响。在父亲的再三逼问下,我终是给出了回答,爸,要不,咱们一起。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到父亲笑的那么灿烂。唯一遗憾的是,婚礼上,为我递戒指的并不是肖子,而是宋秋。
飒先生终未能替我劝动肖子。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想她,想要再和她一起通宵看碟片,睡同一张床,做彼此的枕头。
和飒先生去了杜海说过的犹他州,那里的确很美。对于两个长年旅行的人来说,度蜜月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一起相处许久,婚姻无非代表着怀孕与性行为合法化,财产共有化等等。也没有像世人说的那样,结婚就是踏进了坟墓,没有人拉我,我也不需要,我深深明白飒先生会是一个称职的丈夫,我也会是一个称职的妻子。我们无欲无求,虽未做什么海誓山盟,但彼此坚信会白头偕老。
费劲千难,在上海寻到了肖子以前的住处,想看看她和她母亲在不在那里。房东说肖子接走了她母亲,推断是回了老家,肖子的老家在哪我并不知道,广东太大,我无从寻找。
决定回到A城开始学着相夫教子,偶尔回秋城探望父亲和薛姨,偶尔设法与远在大理的杜海和宋秋相聚,如此这般,但我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
后来收到了一封肖子的来信。信是这样写的。
亦沫,我母亲死了,你不必伤心,不必找我。我不在广东,不在上海,不在甘肃,不在北京,也不会在哪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漂泊,不,我不这样称呼我现在的生活,而我要将它命名为注定。你变了,开始注意爱和生活,改变是好的,我想慢慢地你和飒先生会相同,而我们会互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此生都爱你。有一天我会不会停下脚步,会不会回到你身边,甚至会不会有下一封信,我都不知道。这是我能为我的余生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一遍遍看着肖子的来信,脑海中浮现出这么多年来和肖子一起经历过的种种,潸然泪下。
是啊,她说的很对,最好的结局,多么美好的一个短句。我们所有人都为自己选择了问心无悔的结局,庄深抗下了所有的悲伤离去,尽管那可能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李雯割舍掉了自己对飒先生恋恋不舍的爱而尽了一个妻子和杀人凶手的责任。我和飒先生,杜海和宋秋,终是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彼此,顺利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想到这些,我多少明白了肖子的心之所想,我爱她,我尊重她所有的选择。
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看着老李种下的一排漂亮的海棠,一阵微风吹过,香气扑鼻,灌进我的身体里,无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