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心下微慌,站在原地闷不做声,心想陈渣男果然没安好心。这家伙把她从牢里拎出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陈平湖见她闷闷的不动,眼神一闪,已知她心中在想什么。他冷笑了一声,“你放心,本官对你暂时还没什么兴趣。就算你自荐枕席,我也得考虑考虑!”
姜冬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这陈渣男傲娇嘴硬,虽然心里动了歹念,面上还是装的这么高冷。她展颜一笑,笑得灿若星河,“大人多虑了,民女自知身份卑贱,十分配不上大人,万万不敢自讨没趣自荐枕席。”
陈平湖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拳头,淡淡道:“那你还不去洗了一身污秽!”
“大人在此,民女不敢。”
“我已经说了不会碰你,你怕什么?”
“非礼勿视。我怕大人在此,有损君子德行。”
陈平湖捏起她的下巴,黑眸灼灼与她对视片刻,他缓缓道:“你以为你是什么?”
姜冬心中砰砰直跳,她伸手拉开外衫衣带,眨着清亮的眸子轻声道:“民女卑贱,大人既然愿意待在这里,民女……去沐浴就是了。”
外衫滑落在地,昏暗的烛光下,她披着一件轻薄而宽大的素色内衫,空空荡荡更显得身材纤瘦。陈平湖的目光在她白皙细长的脖颈上流连。
姜冬握住内衫的衣带,她在赌,用陈平湖的骄傲在赌。
陈平湖忽然放开她的下巴,拂袖出门,留她一人在屋内。她的腿微微发颤,定定站了一会,才知她赌赢了。
很快,夏夏小跑着来到了房间,扶住姜冬焦急问:“姑娘,你怎么样?郡主有没有对你用刑?”
姜冬长吁出一口气,摆手道:“陈大人险些对我动刑,还好还好,多亏本姑娘机智!”
夏夏忧心忡忡:“刚才大人出门的脸色,可是难看的很呢。姑娘又和大人吵架了吗?”
姜冬翻了个白眼,“啥叫又吵架了?你也太瞧得起你家姑娘。和那位瘟神吵,我有那个本事吗?还不得瞬间被秒成渣啊!对付他就得以柔克刚,曲线救国。”
夏夏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觉得姑娘这话很有学问,虽然好像有点不尊重大人,但谁让大人喜欢呢!夏夏将姜冬扶到浴桶前,姜冬看那桶内铺满了花瓣,水汽氤氲,香气馥郁,她转身拍了拍夏夏的肩膀,欣慰道:“还是你体贴。小甜心!”
夏夏没好意思,红着脸道:“是大人吩咐的。”
姜冬“哦”了一声,心想死渣男这是早有预谋,想让她洗干净了躺床上等他?门都没有!也不想想她是谁!她拍了拍木桶,笑嘻嘻道:“黄花梨木的啊?这工艺在这个时代,算是不错的了!”
她又问夏夏:“这不会是陈大人专用的浴桶吧?”
夏夏红着脸摇头:“不是,这是簇新的。”
姜冬这才放心,脱了衣裳舒舒服服泡在热水里,发现桶内壁还雕刻有流云花纹,十分精细,姜冬道:“这浴桶应该值不少银子。”
夏夏点点头,“据说是上好的黄花梨,不过大人吩咐了,等姑娘洗浴后就将这桶扔了,奴婢觉得有些可惜。”
姜冬愣了一下,细细一琢磨,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她一拍桶沿,白眼道:“死洁癖!以为自己多干净!明儿将这桶抬到繁花楼我屋里去,不许扔!”
……陈平湖走到自己的书房,很多年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心烦意乱,原因竟是一个女人。一个与他拜堂成亲被他弃之如敝屣的女人!
他默默坐在案前,看着香炉中的一缕烟线笔直上升,心中仍旧躁动难安。闭上眼睛,还是能看到那女人的晶亮而倔强的眸,看到她纤瘦却似乎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身影……
陈平湖喉咙微动,有些喝。他忽然睁开眼睛,挥袖搧落了香炉,满面怒容。小厮听到房内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从门外爬进来跪在地上,“爷?您怎么了?”
陈平湖握了握拳,“去后院找个侍妾。”
小厮忙应下,一溜烟去后院唤了个侍妾,名叫锦瑟。锦瑟欣喜如狂,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到陈平湖的书房,哪知陈大人一改往日的冷淡,直接便行那云雨之事。
陈平湖看也不看锦瑟的脸,只是发了狠似的要她。
天渐渐亮了,锦瑟被折磨地忍不住求饶,他听了身下女子娇柔的声音,眼中浮起一丝厌恶,皱了皱眉道:“以后再敢出声,就滚出太安城再也别让我看见你!”
锦瑟吓愣了,捂住嘴不敢再言语。陈大人虽发了狠,但她不怨他,这种事情她怎么着都是甘之如饴。可她心中却有一种感觉,觉得陈大人是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替代。
姜冬梳洗完毕,披着大红猩猩毡的披风站在陈平湖书房外面,她也不是非要来听床脚的。只是陈大人叫人吩咐她过来,她不敢不来。
暧昧的声音终于停歇,陈平湖衣冠楚楚地推开门,看见一袭红衣站在拂晓冷风中的她,看见她嘴角似笑非笑的意味,他没有得到预想的畅意快感,心中反而越来越失落。
姜冬咳了一声,盈盈施了个万福,“大人想必劳累了,不如稍作休息再送民女去京兆府,民女不急的。”
陈平湖脸上阴云密布,“本官什么时候送你去,不必你来提醒,更不必你来安排。”
他走到姜冬近前,看见她额头上被砸伤的地方贴了一片花黄,清澈之中自有一股妩媚,是为清媚。他心间被强行压制的某种炙热重新窜上来,他紧紧握住拳头,“去屋内,写下你对胭脂之事的辩解。”
姜冬“哦”了一声,乖乖从他身旁溜过去,跑到屋内找笔墨纸砚。在门口与那名侍妾擦身而过时,姜冬眼色微恙,这侍妾她认识,是那日在中书令府门外面遇见的那名从轿子里走下的美妇。
原来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却是如此卑微。
她瞥见锦瑟破烂的衣裙,心中惶惶,脑补了适才一番惊天动地的激情。
不敢多想,收敛心绪,进屋研好了墨,摆好了纸,对陈大人厚着脸皮道:“大人,民女的字上不了台面,恳请借大人的墨宝一用。”
陈平湖摆着一张高冷脸,拿起她呈上来的细毫笔。
姜冬款款道:“还请大人帮我写,此事疑点有三。其一,紫河车虽是催情之物,却不能迷人心智,柳小姐与家丁之事,尚且不能定为胭脂之祸;其二,紫河车与三枝九叶草需一定剂量才能对人产生催情的作用,一管小小胭脂,就算真的沾染了这些东西,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其三,紫河车价格昂贵且不宜得,据说一个紫河车价值百两,民女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
姜冬说完,见陈平湖脸色有些难看,她厚颜笑道:“还请大人帮我组织一下行文。”
陈平湖冷冷道:“你怎知那些污秽东西的功效价格?”
姜冬表情真挚,“回大人,这些都是民女请教谢堂燕才知道的。”谢公子担待些啊,这个锅只能你来背。
陈平湖皱了皱眉,“以后再敢跟这些人牵扯,看我饶不饶你!”
姜冬“嗯”了一声,老老实实道:“民女也不想跟这些人牵扯,是郡主娘娘想让民女牵扯。”
陈平湖哼了一声,“你不惹事,她如何害你?”说着写下姜冬的辩诉,令家奴驾车,带她去了京兆府。
马车内,陈平湖亲自给姜冬戴上披风后的帽子,遮住她大半张脸,还不忘冷声训斥:“身为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姜冬习惯了这位直男的指手划脚,不以为意,一心想着待会如何申辩,在心里默默打着草稿。
到了京兆府尹衙门,陈平湖坐在车内,对姜冬道:“你去便是,我已经让人将你的辩诉交给京兆府,待会主官问你什么,你只需如实回答。”
姜冬知道大佬都不好轻易现身,她也没指望陈平湖会出面帮自己解决。跳下马车,迎面看见京兆府门前石狮子旁站着一袭白衣。
宋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