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灰是保暖性很好的材料,这个陈平湖知道,他从姜冬手中接过袋子,见姜冬十分娴熟地将布包塞在衣服内,他忽然想起少年时在青州读书的日子。那时候冬天很冷,嬷嬷怕他冻坏了,就用灶房里的火灰封在衣服里,给他取暖。
青州三年,眼前的女子与嬷嬷相依为命,天寒地冻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法子吧?
陈平湖有些心涩,某些事情某些人,是他不知珍惜,错过了。
姜冬见他眉眼间有几份凄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要说她是怎么知道火灰可以取暖的,并不是因为接管了原主的记忆,而是以前看探险类节目学到的……
她推了推愣愣出神的他,“塞到衣服里。”
陈平湖摇头道:“我不冷。”
姜冬撇了撇嘴,“现在是不冷,等到了夜里你试一试,是会冻死人的。”她抢过陈平湖手中的布包,直接塞到了他衣襟之中。
当晚,姜冬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冻得浑身哆嗦。陈平湖看不过去,伸手搂住姜冬的肩膀。
姜冬摇头:“我……我可以……”她不是不想贴着陈平湖取暖,只是觉得有些别扭。毕竟这个人对她有别的心思,而她已经是宋修臣的女人。
陈平湖直截了当道:“我不会碰你。”
姜冬僵硬了一下,接着整个人就被陈平湖揽在怀中,她惊讶地发现陈平湖身上是有温度的,甚至很暖。本性使然,她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缩到陈平湖怀中。还好,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只是四肢与他的身体接触,避免了一些尴尬。
陈平湖对此并没有别的想法,饱暖才思**,如今饥寒之下,能活着已然不易,哪有时间想别的?
姜冬身上渐渐回暖,刚有一些睡意,却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喊道:“陈平湖,别躲了,老夫已经看见你了。”
姜冬浑身一颤,立即被陈平湖捂住嘴巴,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别叫,阴先生并没有发现咱们。他这是在激咱们出去。”
姜冬点了点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陈平湖放下捂着她嘴巴的手,姜冬一动不敢动,只怕弄出什么动静被阴先生发现了。
那如同幽魂的声音不时传来,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镇国长公主,你娘出自我闵国公府,曾是我的玩物,老夫不妨实话告诉你,你其实是我的女儿。”
姜冬暗骂了一个老淫棍!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简直厚颜无耻到家了,亏得宋修臣还敬重你,当时就该用全力将你给捅死。
那声音顿了顿,又道:“你是我小徒宋修臣的妾侍,却与陈平湖苟且,这时候你们二人在干什么呢?长兄和弟媳,好个一女侍二夫。”
姜冬紧紧攥住拳头,陈平湖不去捂住她嘴巴,反而捂住她的耳朵,知道待会比这难听的话还有,索性不听为妙。
哪知那阴先生的声音真如鬼魅,阴魂不散,陈平湖的双手根本就捂不住。姜冬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实不相瞒,宋修臣其实也是我的儿子,当年那两个姜姓女子的骨肉,都是我的。你们行了那乱伦之事,还生下两个孽子,还有何颜面生在天地间?”
姜冬心神巨震,抬头看向陈平湖,陈平湖摇了摇头。她咬牙切齿,几乎想破口大骂,硬生生忍下,只气的浑身乱颤。
陈平湖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低声道:“此事绝无可能。”
姜冬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闭上眼睛,努力将阴先生阴魂不散的声音当耳旁风。
阴先生喊了约莫一刻钟才消停,姜冬长吁了一口气,正要说话,陈平湖还是对她摇头,“睡觉。”
姜冬知道阴先生还有可能埋伏在附近,只得把一肚子牢骚咽在肚子里。因累了一天,闭眼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阳光照在她脸上时,已经差不多正午时分。陈平湖端坐在那里,望着天空,表情琢磨不定。
姜冬问:“你在看什么?”
他淡淡地道:“想一些事情。”
“怎么?”姜冬立即担心起来,害怕有什么疏漏,事关性命,她可一点也不敢送松懈。
陈平湖摇了摇头,“我在想,阴先生为何逼我,却不杀我。”
姜冬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在阴愁岭是如此,在这西北鬼域也是如此。他对我并没有杀心,为什么?”
“因为你是前朝太子。”
他还是摇头,“一个不听话的前朝太子,留下何用?”
姜冬懒得费神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待会吃什么。
她随即拍了拍额头,除了吃大饼,还能吃什么?
她拧开羊皮水囊,发现里面的水好像变多了,不由掂量了几下,有些纳闷,难道自己出现幻觉了?
陈平湖解释道,“是你那饮泉剑上结下的露,我今早试着收入水囊中了。”
姜冬大喜过望,“这么说,咱们还能多耗几天了!”
陈平湖“嗯”了一声,随即道:“多耗几天,也就多危险几天。昨天听阴先生说话的底气,好像很足。”
姜冬犹如被泼了一头冷水,随即恨道:“那老不死的,满口喷粪!”言罢,又有些不放心,“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陈平湖摇头,“你与宋修臣,并非是兄妹。”
姜冬奇怪他怎么这么笃定呢?正想发问,陈平湖就自己解释道:“能入宫封妃的女子,必定是清白之身。当年姜嫱入宫,会有宫中嬷嬷的验身。不过……”他顿了一下,看向姜冬,神情有些玩味。
姜冬心中一沉,“不过什么?”
“你母姜娆在送给李元中时,是否清白,我就不知道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有可能是阴先生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