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在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屋内静悄悄的,只有两个穿宫衣的婢女侍立在门边。她强撑着坐起来,开口就问:“我的孩子呢?”
宫女轻声道:“公主殿下醒了,奴婢这就去叫乳娘。”
姜冬等了一会,见到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妇人,搂着一个襁褓走入房中。姜冬小心翼翼接过襁褓,看见孩子闭着眼睛,小脸粉粉皱皱的,很小的一只,软趴趴的一团。她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喃喃道:“怎么这么小呢?”
乳娘回道:“公主殿下不是足月生产,孩子比寻常要小了些。”
姜冬嗯了一声,轻轻挑起孩子的小手,柔软的小爪子握住她的手指,姜冬整颗心都要软化了,喜道:“宝宝乖,会握着妈妈的手。”
她抬头问乳娘:“另一个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
乳娘迟疑了一下,低头不敢说话。
姜冬顿时心中一沉,“怎么?出什么事了?”
乳娘跪在地上,门口的两个侍女也跪在地上,其中有一个爬上前几步,“回……回殿下,小公子被恶人抢走了。”
姜冬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怔了片刻,“你说什么?”
那侍女带着哭腔又说了一遍,还道:“当时是侍女海棠看护小公子的,她被人敲晕,没看见那恶人的模样。”
姜冬捂住胸口,急问:“陈平湖呢?”
“陈大人去文渊阁了。”
姜冬心急如焚:“那……那谁帮我把孩子找回来?对,杏花……杏花呢?”
“杏花姑娘从昨晚就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姜冬红了眼眶,“我儿子那么小,被人抢去还能活吗?是哪个王八蛋要抢我儿子!我……我……该怎么办?”
侍女伏在地上,“陈大人令奴婢等照看公主殿下,请殿下等一等,陈大人一定会派人找寻贼人下落的。”
姜冬心思急转,“陆老郎中呢?他之前有没有说我儿子的身体状况?”
两个侍女对望了一眼,“奴……奴婢也不知陆郎中在何处,但昨日听陆郎中说,小公子的情况很不好……”
姜冬盯着她们,神思清明了几分,“你们不知道贼人是谁,不知道杏花在哪,我都信。可是你们怎么连陆老郎中在哪都不知道?”
侍女不敢说话,浑身抖如筛糠。姜冬看向乳娘:“你来说!”
那乳娘摇头:“奴婢也不知道,请公主殿下责罚。”
姜冬随手拿起案上的汤碗砸在地上,喝道:“让陈平湖过来见我!”
小小婴儿被瓷碗碎裂的声音吓着,哇哇大哭,姜冬心疼地搂在怀中来回摇晃,“宝宝别怕,别怕。妈妈给你找弟弟,你弟弟一定平安无事。”
孩子啼哭不止,乳娘伸出手,“殿下,小主子也许是饿了。”
姜冬将孩子抱在怀中,哭道:“我的孩子,我自己喂,你们谁也别想害她。”
她解开衣裳,孩子吮吸了半天,却没有奶水出来。姜冬紧紧抱着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乳娘柔声道:“公主殿下,请将孩子交给奴婢吧。奴婢不会害小主子的。”
小婴儿哭了半天,哭声不再那么清脆,带着沙哑。姜冬只好把孩子交给乳娘,“你就在我边上喂。”
乳娘答应了,姜冬让她坐在床边,小家伙吸允到甘甜的奶水,终于不在再哭泣。姜冬愣愣地看着小小的孩子,心乱如麻。
她转头见两个侍女还趴在地上,皱眉道:“去找陈平湖过来,我有话问他!”
公主,陈大人吩咐了,我们奴婢二人,片刻不能离开公主左右。”
姜冬冷笑:“他是想幽禁我吗?我儿子根本没有被恶人抢走,是被陈平湖藏起来了,对不对?”
侍女颤声道:“奴婢绝不敢欺瞒公主,小公子真的是被贼人抢去了,陈大人已经派人封城,全城戒严。”
姜冬艰难下床,“你们不帮我去找他,我自己去找!我倒要问问他究竟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侍女带着哭腔道:“求公主殿下垂怜,奴婢二人若是没看护好殿下,难逃一死啊。弄丢了小公子的海棠……已经被陈大人下令杖杀了……求殿下垂怜啊!”
姜冬愣住,一股森然寒意从心底生出,她儿子要是真的被人抢去,海棠无辜,何至于死?一定是海棠揣着什么秘密,陈平湖不想让她活。
没准,她儿子现在已经被害死了。浑身发软,她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在地。侍女连忙小跑过去扶住她,姜冬泪如雨下,“我儿子……是不是被害死了?”
她推开侍女,踉跄走到门边,天空还在下雨。秋雨潇潇,昨天满院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洗干净。
一个婉约的身姿出现在院门,是李秀儿。她看见姜冬站在厢房门下,连忙快走几步,收下油纸伞,对姜冬道:“殿下刚刚生产,绝对不能见风的,快请殿下进屋去吧。”
姜冬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小院?”
李秀儿腼腆道:“陈大人让我来陪殿下说话的。”
姜冬被她扶回房中,李秀儿看着襁褓中刚刚喝饱奶水的小婴儿,十分喜欢,她满眼好奇柔声道:“殿下的孩子好小啊,小女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娃娃。”
姜冬稳了稳心神,说道:“前些日子,你母亲差人从城外送来一头喜欢吃竹子的大猫,我看着很是喜欢。现在养在宫中,只是一头大猫有些孤独,我能不能厚颜请你母亲再送来一只?”
李秀儿忙道:“公主若是喜欢,自然可以的。只不过现在城门禁严,没有陈大人的手谕,外头庄上的人进不来的。”
姜冬见她神情自然,心知现在的确是城门禁严,便又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禁严?”
李秀儿握住姜冬的手,安慰道:“公主殿下别急,陈大人一定可以帮你找到孩子的。”
姜冬暗忖,原来全城都知道她的儿子丢了。她有些糊涂了,这究竟是陈平湖在做戏,还是真的有人偷她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