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挂平安结呀。”莫兰小声提醒道。
“平安结？”
“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赫连泽宇失望地摇摇头，“就是过生辰要挂的九百九十个平安结，要在吃完饭之后由妻妾们一同挂上，然后父皇他们再去祈福。”
这是什么规矩，柳如雪从没有听过，她不以为然地点点头：“那好吧，帮忙就帮忙。”
“那妾身就谢谢姐姐了，妾身一个人实在绑不过来。”
“嗯。”
“柳如雪，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赫连泽宇微眯起双瞳，目光在柳如雪那被暖光晒得发红的脸蛋上停留了片刻，便收起了寒光，径直朝书房走去。
“姐姐要记得哦，到时候妾身会来叫姐姐一起的。”
“知道了。”柳如雪看也不看她，尾随着赫连泽宇进入了书房。
他关上门，坐在椅子上，手中的茶还冒着热气，看来找不到他的那段时间他在书房里。
柳如雪疑惑并小心地在椅子上坐下，昂昂头：“有什么事吗？”
“柳如雪，你是不是太任意妄为？”
“我又怎么了？”柳如雪甚感冤枉，怒吼起来，“是因为我没有讨好你的小宠妾，你就对我发脾气？”
“什么宠妾！”赫连泽宇怒瞪着她，他的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柳如雪，就算是个陌生人，看见她大着个肚子忙来忙去，也应该有些怜悯之心，也应该帮帮忙吧？”
“陌生人？”听着他的话，柳如雪陷入了深思，“如果是陌生人，我是不会帮忙的。”
“为什么？”
“你以为我是那种善良的小天使，看见别人累得要死要活的就去帮忙？我可没这么好的心肠！”
“你当然没有这么好的心肠。”赫连泽宇冷笑着颤了颤身子。
“你……”柳如雪憋红了脸，想反驳他的话，可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我也没指望你能有多善良，但看在你现在还是楚王妃的身份上，请你多帮帮她的忙。”赫连泽宇转变了一个让人更火大的平静语气。
“莫兰？我本来是想帮她的，但现在你让我帮她，我偏偏不帮！”
“柳如雪，你的小孩子脾气该改改了！”赫连泽宇生气的双眸泛着冷光，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
柳如雪看见他攥起的拳头，呸了一口：“怎么样？你现在很生气，想揍我是吗？随便，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罢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只要别在宴席上和赫连云浩眉来眼去的就行了。”赫连泽宇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去。
“眉来眼去？赫连泽宇，你说谁跟谁眉来眼去？我有那么不知廉耻吗？”
“尚书府那一次，还有无数次在楚王府，你们独处一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你……”柳如雪的一张小脸气得煞白，“你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你说啊！”
“你自己做的事，还要别人告诉你吗？”说这些话，赫连泽宇的心里也在抽痛。
“我和赫连云浩是光明磊落的！什么越轨的事情都没有做过！”柳如雪的眼里不受控制地涌出泪水，圆润的双瞳中潋滟着透明如宝石般的光泽。
赫连泽宇怔了怔，纵然心中有万分怜惜，语气却仍旧冷漠：“好，就算你们现在没做，两个月，不，一个半月之后呢？你不是要从我身边离开，到他那里去吗？”
“你挽留过我吗？”柳如雪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盯着他，“他要抢走我的时候，你曾经挽留过我吗？既然没有，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呆在你身边？”
赫连泽宇震住了，全身像被闪电击中，血液被寒雪冰封，手指微微颤动，冰刺发出刺穿皮肤的声音。
“你说什么？”
“没什么。”柳如雪悔得直咬舌头，“反正一半个月之后我就不会再呆在楚王府了，趁我还没走，你对我发火也好，关我禁闭也好，都是你的自由。”
“我不会让你离开楚王府。”赫连泽宇缓缓地说，他看着柳如雪怔怔地转身，没有中断话语，“原本就没有打算让你离开，我的女人，为什么要拱手让给我弟弟？”
“你……你食言，你答应过的。”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开心？
“食言又怎么样？我签下什么契约书了吗？就算签了，不过是落得一个食言的不好名声，又能怎么样？比起这个，把你留在身边，不是更重要吗？”
“我——不想呆在你身边，我很讨厌你，非常讨厌你，讨厌得无法形容，呆在你身边一天，我就觉得恶心想吐，就算这样你还不放我离开，我会更讨厌你。”柳如雪咬牙切齿地说。
“是吗？你为什么说谎？”赫连泽宇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如雪，跟你相处了那么久，我早已知道你说谎时是什么样子。”
柳如雪住了嘴，她已经泪流满面，她的‘坦诚’已经使她付出了代价，她不再占据主动权了。
赫连泽宇站了起来，走到柳如雪面前，他长袍挥动，双手隐于广袖之中握紧，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外表看上去淡定自若，实际上他紧张极了。
伸出手去抚柳如雪的泪，她下意识地缩起脖子，躲开了赫连泽宇的手，但他却仍坚持着，将她的泪水抚掉，捧起了她鹅蛋般圆润的脸。
“如雪，你真的不喜欢我吗？”赫连泽宇迫使她看向自己眼睛。
柳如雪看着他如深渊般深邃的眼眸，那深不见底的瞳孔中像能吸人魂魄的东西，看着他的双瞳，柳如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他吸走，眼泪干在眼眶里，想眨眼，想逃跑，想哭泣，却没有一样做得到的，好像在和他对视的瞬间，整个人就已经被他控制住了。
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但嗓子似乎发不出声音，身上的毛孔似乎都有冷风钻进。
看着柳如雪有话说不出的样子，赫连泽宇二话不说，捧起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又……变成漂浮在海面上的浮萍了。
柳如雪的眼泪顺势而下，不知为何，最近每次一见到他，自己的情绪就仿佛不受控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脑子像是被刷新，空白得一贫如洗，不知该如何拒绝，也不知该如何接受，仿佛没了手，也没了脚，浑身轻飘飘的，好似要晕过去一般。
赫连泽宇本想惩罚一下这个突然变得迷糊的家伙，但一吻下去，似乎就像磁铁一样粘在一起，舍不得离开她的唇，如花朵般香甜，又如蜂蜜般缠绵，契合得恰恰好，在吻上她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便滚烫着沸腾起来，而在心底的那一块地方，也柔软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叮咚在柳如雪的脑里响了起来，她猛地睁大眼睛，长睫贴在眼睑上，瞳孔颤抖，她反应过来，用力地推搡着赫连泽宇的胸口，但他的手紧紧地箍住柳如雪的身体，不让她反抗，但怀里的柳如雪就像一只揣不住的兔子，最终他还是无奈地将柳如雪放开。
柳如雪用力抹了抹眼泪，剧烈呼吸了几次便愤怒地抬起头：“你干什么？！”
“这是对你说谎的惩罚。”赫连泽宇将嘴角她溢出的血擦掉，“柳如雪，你承认吧，你喜欢的是我。”
柳如雪死死地咬住下唇，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不应该处于被动的状态，她厌恶并害怕这种状态，一旦处于被动，就会被任意伤害，任人宰割，她不愿意……
但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柳如雪不想隐瞒，她讨厌自己变得胆小，因此便抬起头直视着他锐利的双眸：“是又怎么样？”
赫连泽宇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你骗不了我。”
“我没打算骗你，但是就算是喜欢你，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
“你真以为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柳如雪，你未免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你忘了你是我的妻子，本该就喜欢我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柳如雪抹干眼泪，不耐烦地问。
“柳如雪，你还不明白吗？”赫连泽宇无奈地看着她，好似看一个正在任性的小孩子。
“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我是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的拿母后的簪子治你的病吗？你以为我是那种大善人吗？”赫连泽宇眯起双眸，冷冷说话时的模样凶神恶煞，为柳如雪的‘不明白’恼怒不已。
“你当然不是什么善人。”柳如雪被他的话逗笑了，翻着白眼说。
“那你说，我是为什么做这些？”
“不知道。”柳如雪别过头去。
“要我再吻你一次吗？”赫连泽宇箍住她的双肩，迫使她转过头面对着自己。
“不要！”柳如雪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紧张之下眼泪又迸了出来，“谁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笨蛋。”赫连泽宇无奈地骂了一句，柳如雪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他刀刻般的侧脸在暖光下柔软得令人发指，“我喜欢你。”
